童年的记忆

上学后别说认识我

一个星期后，开学了。

吴彻和吴砚坐在自家车上，奔赴学校。车身平稳行驶，吴彻偏头看向窗外，声音淡得像冬日屋檐下垂着的冰凌：“到学校，别跟同学说你我关系。”

吴砚攥着旧书包带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望着吴彻冷漠的侧脸，心脏像是被细小的针一下下扎着，酸涩漫上来，眼眶渐渐发热。

思绪飘回儿时，那时的吴彻会拉着他的手满小区疯跑，教他爬树、掏鸟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可吴彻不知道，眼前这个继母带来的弟弟，就是当年那个和他肆意玩耍、在他怀里哭鼻子的小男孩。吴砚刚踏进这个家，就认出了哥哥，可哥哥却对他形同陌路，这份落差，像把钝刀在心底慢慢割着。

车子缓缓停下，到学校了。吴彻率先下车，步伐匆匆，吴砚默默跟在身后。

老师把吴砚安排在班长林薇旁边的座位。吴砚抱着书包，有些拘谨地坐下，林薇热情地帮他整理桌面，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勉强扯出个笑回应。

语文课开始，吴彻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吴砚。吴砚穿着吴彻不要的旧衣服，松松垮垮的，却坐得笔直，眼睛紧紧盯着黑板，跟着老师的节奏，认真朗读、思考、互动，那股子专注劲儿，让吴彻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熟悉。

听着听着，吴彻的目光落在吴砚耳后，那里浅浅的疤若隐若现。瞬间，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打转，渐渐拼凑出轮廓。

儿时，有个小男孩总追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喊哥哥。一次玩耍时，小男孩为了捡滚落的玻璃珠，撞上墙角，耳后磕出了血，哭得稀里哗啦。他手忙脚乱地给小男孩擦眼泪、贴创可贴，还承诺会一直保护他。后来因为家庭变故，两人断了联系，他长大后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小男孩。

吴彻猛地坐直身子，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满心都是震撼与怀疑：难道……眼前的吴砚，就是当年的小玩伴？

这厢吴彻心思翻涌，那厢下课铃响。有眼尖的同学发现吴砚穿的衣服是吴彻以前的旧物，瞬间，喧闹声在教室里炸开。

“哟，转学生穿的是吴哥不要的衣服呢！”

“穷酸样，该不会是故意巴着吴彻吧！”

刺耳的嘲笑钻进吴砚耳朵，他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冒出。儿时被小区孩子围着叫“小乞丐”的画面疯狂闪现—— 父母离异后，他跟着母亲艰难度日，那些孩子总因他破旧的穿着欺负他，说他是没人要的小乞丐，阴影如恶鬼，啃噬着他的心神。

吴砚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拼命抑制住发抖的身子，可周围的笑声像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慌不择路，直直往厕所冲去，冲进隔间，蜷缩在角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哥哥…… 我不是小乞丐…… 不是……” 声音破碎又绝望，混着哽咽，在狭小空间里打转。

吴彻在教室里，看着吴砚仓皇逃离的背影，想起他耳后的疤、熟悉的专注神态，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怯懦，心中疑虑瞬间化作确定—— 吴砚就是他找了多年的小男孩！

“该死！”吴彻低咒一声，心跳乱成鼓点，脚比脑子快，瞬间冲了出去。他一路追到厕所，在隔间外听到吴砚带着哭腔的“哥哥”，心狠狠揪成一团，猛地拉开隔间门。

映入眼帘的，是吴砚蜷缩在地、满脸泪痕、抖如筛糠的模样。吴彻眼眶瞬间发热，童年那个哭花脸的小男孩与眼前人重合。他大步上前，蹲下抱住吴砚，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与心疼：“哥哥在…… 别怕，我在……”

吴砚怔怔抬头，对上吴彻泛红的眼，那些深埋的委屈与思念决堤，泪水再次汹涌，“哥哥…… 你终于认出我了……” 吴彻紧紧回抱，喉间发涩，满心都是愧疚与心疼：这些年，让你受太多苦，往后，哥哥一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