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熠星从混沌中挣扎着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
他感觉脑袋像被铅块压着,浑身的骨骼都在发颤,但记忆却如刀片般锋利——昏迷前郭文韬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自己坠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猛然攥住身下的床单,试图坐起,却因眩晕重重跌回病床。
“文韬呢?他怎么样了!”沙哑的嘶吼脱口而出,蒲熠星的手在虚空中乱抓,像溺者寻找浮木。周峻纬就守在床边的椅子上,立刻起身按住他肩膀:“你刚醒,别乱动!郭文韬已经送到ICU了,手术很成功,子弹没有伤到要害……”
“带我去看他!”蒲熠星根本听不进后半句,他用力甩开周峻纬的手,输液管被扯得晃荡。冷汗从他额角滚落,浸湿枕巾。
“必须亲眼看到……否则我没办法……”周峻纬的眉峰紧蹙,却不敢再硬拦。他知道蒲熠星此刻的精神状态像绷到极致的弦,任何阻挠都可能让弦彻底断裂。
“你先躺下,我推轮椅过来。”他转身快速调整呼吸,声音刻意放柔,“他还在昏迷,但生命体征平稳。
医生说了,只要度过今晚的危险期,几天后就能苏醒。”
蒲熠星的手指死死抠住床沿,指甲泛出青白。他盯着周峻纬的背影,眼球布满血丝:“峻纬,我求你……让我现在就去。我在这儿躺着,会疯掉的。”
周峻纬无奈叹息,最终妥协。他扶蒲熠星坐进轮椅,裹上厚毯子。
走廊的冷白灯光刺得蒲熠星眼睛发痛,每一声远处的仪器警报都让他心跳骤停。
抵达ICU时,他透过玻璃看到郭文韬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苍白的脸、缠绕的绷带、监测仪规律的滴滴声。
那画面像一把钝刀,缓慢割开他心脏的每一寸。“韬韬……”蒲熠星哑声喃喃,轮椅扶手被他攥出凹痕。
齐思钧在他身后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脊背:“你看,他还在呼吸。你要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蒲熠星忽然想起枪响那一刻,郭文韬扑向自己的身影。那个用血肉替他挡下子弹的瞬间,仿佛被慢镜头撕开,每一帧都刻着郭文韬扭曲的表情和飞溅的血珠。
他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滚烫如熔岩。时间慢慢流逝蒲熠星渐渐平静下来,却仍固执地守在玻璃窗前,直到护士来劝他回病房休息。
周峻纬推着他离开时,他回头望去,郭文韬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仿佛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接下来的三天,蒲熠星成了ICU走廊的常客。他每天清晨都会让其他人推轮椅过来,隔着玻璃凝视郭文韬的脸。
有时他替郭文韬调整被角,用棉签蘸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有时他盯着监测仪上的曲线,心跳随着心率波动起伏。
齐思钧、周峻纬、石凯、黄子弘凡、唐九洲、邵明明、何运晨、曹恩齐轮番来看望,带来保温盒里的粥和郭文韬最爱的柑橘,但他们大多只是沉默地陪坐一会儿,便留下东西悄然离开。
第五天傍晚,蒲熠星送走了最后一位朋友。走廊的灯光比往常更冷,他独自坐在轮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郭文韬的病历卡。
“文韬,他们都走了。”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要是再装睡下去,以后可没人给你剥橘子吃了……我数到三,你睁开眼好不好?
一……二……”监测仪发出平稳的“滴答”声,回应他的只有寂静。蒲熠星的手指猛地攥紧病历卡,眼眶再次泛红,“三。你怎么还不醒呀,不会要丢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