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卷着碎石，打在脸上生疼。林青芜蹲在暗洞入口，指尖捻着那枚“黑风口藏宝”的纸条，眼神里最后一丝期待也凉透了。
“空的？”阿木在她身后低声问，手里紧握着弓箭，警惕地望着四周。
“不是空的，是藏了个更大的‘麻烦’。”林青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独眼龙倒是会藏，把人藏在了这破洞底下。”
她示意阿木守在洞口，自己则捏着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洞底的石室。
火折子的光刺破黑暗，照亮了石台上蜷缩的身影。月白长袍上的血迹早已暗沉，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的惨烈。那张脸大半埋在凌乱的发丝里，只露出一截紧抿的下颌，和上次在林子里见到时相比，更添了几分狼狈，却也更显凌厉。
林青芜的呼吸顿了顿。
是墨昀。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疑——他怎么会在这里？玄清门的人不是说要取他性命吗？他竟然没死，还藏到了黑风寨的地盘？
这地方离她上次救他的林子不算太远，难道他一直躲在这附近？
无数念头在她脑中打转，却没让她停下脚步。她放轻脚步，一步步靠近石台，目光落在墨昀腰间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储物袋上。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如今重伤昏迷，正是……“捡漏”的好时机。
林青芜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更不会因为救过对方一次就讲什么情面。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她若此时心软，将来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她的手刚要碰到那储物袋，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寒意。
墨昀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比上次见面时黯淡了许多，像蒙着一层薄雾的寒潭，却依旧锐利，直直地刺向林青芜，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吃力，却没什么情绪起伏，听不出是惊讶还是别的。
林青芜心里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慌，甚至还往后缩了缩手，露出一副被抓包的慌乱模样，声音细弱：“仙、仙长？你醒着啊……我、我刚才看你好像冷，想给你盖点东西……”
她演得逼真，眼神躲闪，手却悄悄往腰间的迷魂散摸去——能不动手最好，若他要追究，她也未必没有胜算。
墨昀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动作，却没点破，只是缓缓松开了手，指尖冰凉，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有事？”他问，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态度让林青芜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对方会怒斥她的冒犯，或是直接动手，没想到竟是这般平静。
她收起匕首，站直了些，脸上的慌乱褪去，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路过，正好看到这洞，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仙长在这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胸口的伤，语气里听不出关切：“看样子，玄清门的人没放过你。”
墨昀没回答，只是闭上眼，像是懒得和她多说。
林青芜也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不是来聊天的。她眼珠一转，故意提高了声音：“说起来，上次仙长让我往东走，还没告诉我要去找谁呢。我这几天在青阳城听说，玄清门的人在到处抓持有‘玄令’的人，仙长知道这玄令是什么吗？”
她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墨昀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墨昀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位置——那里正是玄令藏身之处。
“你没去东方。”他陈述道，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质问还是别的。
“去了啊，”林青芜扯谎不眨眼，“走到一半遇到黑风寨的山匪，被耽搁了。这不，刚解决完他们，就误打误撞进了这洞。”她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空箱子，“还以为能找到点宝贝，结果就看到仙长你了。”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为何没去东方，又暗示了自己的“实力”，顺便还撇清了故意找他的嫌疑。
墨昀看着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沉默片刻后，他才开口：“玄令在你身上。”
不是疑问，是肯定。
林青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傻：“仙长说什么？我听不懂。”
墨昀没再追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费力地吞了下去，随后便闭目调息，不再理会她。
林青芜看着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她救过他，现在又撞见他重伤，就算不求报答，至少也该给点“封口费”吧？
她眼珠一转，又凑了过去，语气带着点试探：“仙长，你看你伤得这么重，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虽然修为低，但懂点草药，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当然了，我也不能白干，你看你这储物袋里……”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墨昀冷冷打断：“不必。”
“别啊，”林青芜不死心，继续“劝说”，“外面到处都是玄清门的人和黑风寨的余孽，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我帮你疗伤，你给我点报酬，公平交易嘛。”
墨昀终于再次睁开眼，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拿着这个，离开。”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钱袋，扔给林青芜。
林青芜接住，掂量了一下，入手沉甸甸的。神识一扫，里面竟是五十块下品灵石。
她心里微动——这人倒是大方，随手一给就是五十块。
但这点钱，还不够让她放弃“敲竹杠”的念头。她故意皱起眉，一脸嫌弃：“仙长，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好歹救过你一次，现在又冒着风险来看你，就值五十块灵石？”
墨昀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似乎在忍耐什么。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里多了一株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灵草。
“凝魂草，炼气期修士用来稳固神魂的，价值不下两百块灵石。拿着，走。”
林青芜的眼睛亮了——这凝魂草她在百草堂见过，确实值钱！
她一把抢过凝魂草，塞进储物袋里，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成交！仙长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了！”
见好就收，是她多年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经验。墨昀显然不想再和她纠缠，再逼下去，说不定会惹恼对方，得不偿失。
她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连回头都没回头一下。
直到林青芜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石台上的墨昀才缓缓睁开眼，望着洞口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他自然知道这少女打的什么主意，从她靠近石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贪婪。
倒也直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指尖轻轻按在伤口处，一丝微弱的灵力流转，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
鲜血染红了他苍白的唇，他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望着洞口，低声呢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倒比那些道貌岸然之辈，顺眼些。”
洞口外，林青芜拉着阿木快步离开，脸上难掩兴奋。
“赚了！这次真是赚了！”她把凝魂草拿出来给阿木看，“这可是凝魂草，能卖两百多灵石呢！”
阿木看着她喜滋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藏在那里？还有那玄令……”
“好奇有什么用？”林青芜把灵草收好，语气不以为然，“他这种人，身上肯定藏着不少秘密，知道多了容易惹祸。咱们只要拿到好处就行。”
她顿了顿，想起墨昀刚才的样子，补充道：“至于玄令……他既然知道玄令在我身上，却没追问我为什么不去东方，也没要回去，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他有别的打算。不管是哪种，都和我们没关系。”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凝魂草卖掉，然后继续修炼、挣钱。
至于墨昀……
林青芜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这人倒是个不错的“肥羊”，等以后她实力强了，说不定还能再“敲”他一笔。
两人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黑风口的风依旧呜咽，仿佛在诉说着这方天地里隐藏的无数秘密与杀机。而石室中的墨昀，在调息片刻后，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枚破碎的玉佩，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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