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的无声退让

世界杯的赛场比草原杯大了十倍，观众席像一片沸腾的海洋，各国球队的旗帜在看台上猎猎作响。羊村守护者队一路闯进半决赛，懒羊羊的名字早已传遍赛场——“半场杀手”“百发百中”“行走的三分机器”，解说员每次提到他，声音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懒羊羊又站在了中场线！这次对手派了三个人防守！”解说员的声音刺破喧嚣，镜头紧紧跟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懒羊羊运球在三人缝隙中穿梭，身体像抹了油一样灵活，突然一个变向甩开防守，抬手就要投篮——

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闪光灯连成一片。

可就在球即将离手的瞬间，懒羊羊手腕一转，篮球顺着指尖飞向了右侧——那里，喜羊羊正空切到篮下，接球、起跳、上篮，一气呵成。

“哗——”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惋惜的骚动。

“他为什么不传啊！”“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传球？”“是不是累了？”

懒羊羊跑回防守位，额头上的汗珠滑进眼睛里，有点涩。他听见了那些议论，也看见了场边烈羊羊投来的、带着赞许的目光。从小组赛开始，师父就总在暂停时说：“喜羊羊的突破需要更多球权，你多吸引防守，给他创造机会。”

他懂师父的意思。师父怕他变成第二个“飞”，怕他沉迷个人得分，忘了团队篮球。所以他开始刻意减少投篮，明明有无数次空位三分的机会，却总是把球传出去。他看着喜羊羊的得分越来越高，看着队友们围着喜羊羊欢呼，心里既欣慰又有点空落落的。

“队长，刚才那球你投啊！”暂停时，沸羊羊忍不住说，“三个人都拦不住你！”

懒羊羊摇摇头，递给喜羊羊一瓶水：“你的上篮更稳。”

喜羊羊接过水，犹豫了一下：“队长，其实你不用……”

“服从战术。”烈羊羊的声音插了进来，他看了懒羊羊一眼，“做得对，团队篮球就该这样。”

懒羊羊低下头，用毛巾擦着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他知道师父是为他好，可他总觉得，自己像个藏起尾巴的狐狸，浑身不自在。

决赛那天，对手的防守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喜羊羊的突破屡屡受阻，灰太狼的篮板也被对方中锋压制，比分一点点被拉开。场边的观众开始大喊：“懒羊羊投篮！”“让懒羊羊投啊！”

懒羊羊站在三分线外，面前空无一人。这是全场最好的机会，他甚至能想象出球进网的声音。可他转头看见烈羊羊在场边摇头，看见喜羊羊正奋力摆脱防守向他跑来——他把球传了出去。

球被断了。

对手快攻得分，分差拉大到10分。

全场哗然。

“他是不是不想赢？“故意的吧！”“草原杯的神射手去哪了？”

懒羊羊的手脚突然变得冰凉。他站在原地，听着那些刺耳的话，看着队友们失望的眼神，第一次觉得篮球那么沉重。

终场哨响，他们输了。

颁奖仪式上，MVP的奖杯颁给了喜羊羊。喜羊羊站在领奖台上，手里的奖杯像有千斤重，他看向台下的懒羊羊，想说什么，却被汹涌的记者拦住。

“喜羊羊，你觉得今天懒羊羊为什么不投篮？”

“他是不是在放水？”

“有传言说你们队里不和，是真的吗？”

懒羊羊悄悄退出了人群。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是烈羊羊。

“师父。”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哑。

“委屈你了。”烈羊羊的声音很轻，“但这样对你好，对大家都好。”

懒羊羊抬起头，眼眶有点红：“我知道，师父。我不会变成飞师兄那样的。”

烈羊羊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可他没看见，懒羊羊转身离开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颗没人听见的叹息。

那天晚上，懒羊羊的手机第一次收到了陌生短信。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喜羊羊拿MVP？自私鬼！】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删了。他想，也许只是个激动的球迷吧。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