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裂空的刹那，昤冰踏着万妖嘶吼登上南天门时，鎏金门槛上还凝着未干的神血。她玄色长袍扫过白玉阶，每一步都似要将这神界的庄严碾成齑粉——三日前天女那道压得她心口溢血的威压，此刻正化作燎原怒火，在她眼底烧得噼啪作响。

“妖族儿郎，随本王踏平凌霄！”她扬手间，骨鞭如墨蛇窜出，狠狠抽在镇守天门的金甲神将身上。那神将就像被狂风折倒的松柏，重重撞在朱红门柱上，鎏金铠甲瞬间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周遭妖族见状齐齐咆哮，利爪撕裂云层，尖啸震得星辰颤栗，不过半个时辰，南天门内已是断戟残垣，神尸枕藉。

云层深处忽然传来鹤唳般的清越声响，翎翙踏着流光自上界而来，月白法袍在腥风里猎猎作响。他身后跟着天女，金白长裙曳过染血的云霭，手中长弓“嗡”地一声，箭羽已搭上弦。白珩的身影紧随其后，玄色帝袍下摆沾着赶路时的星尘，望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眉头拧成了死结。

“昤冰，你可知闯神界者，魂飞魄散？”翎翙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入沸油，让喧嚣的战场霎时静了片刻。昤冰猛地回头，看见他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狂傲取代：“界王？当年你将我母妃的账，今日正好一并清算！”她骨鞭再度扬起，带着万钧之力抽向他面门。

翎翙却不闪不避，指尖凝出淡青色结界，骨鞭撞在上面发出闷响，竟被生生弹回。他垂眸看着昤冰，眸底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若真要取这妖王性命，只需直接斩杀，不过弹指间的事。可他偏要留着她，留着这枚试探天女。毕竟那位即将辅佐天子登临帝座的天女，绝不能有半分尘缘牵绊。

天女已在此刻挽弓搭箭，银箭划破长空时带着细碎的冰晶，一箭便穿透了三名妖将的咽喉。她面无表情地抽箭、上弦、发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眼前倒下的不是生灵，而是秋日枯枝。金白的衣袖沾染了飞溅的妖血，却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宛如亘古不化的雪山。

“小情儿的箭术，倒是精进了。”翎翙余光瞥见，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数万年前那个会为受伤的幼鹿落泪的少女，如今竟成了这般杀伐果断的模样。他故意放缓攻势，任由昤冰的骨鞭在他周身织成黑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追着天女的身影。

不过三柱香的功夫，天女身前已堆起小山似的妖尸。剩下的妖族见势不妙想要逃窜，却被她身后的天兵围了个水泄不通。银箭最后一次破空时，天女收了弓，转身看向仍在与翎翙缠斗的昤冰，眸中没有半分波澜：“界王，何须与阶下囚浪费力气。”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光掠至昤冰身后，指尖凝出的冰棱直刺对方后心。白珩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瞬移过去，玄色帝袍在两人之间展开，堪堪挡下那道致命的寒气：“阿瑶，停手吧！妖族不能一日无王。”

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目光落在昤冰身上时，分明映出的是当年那个总爱追在他身后喊“师父”的桑清。纵然她如今成了杀伐成性的妖王，可那眉骨间的朱砂痣，那发怒时微微泛红的眼角，都还是他刻在心底的模样。

天女的冰棱在离白珩咽喉三寸处停住，寒气让他鬓角凝出细霜。她冷笑一声，声音像淬了冰：“吾乃天女无情！白帝若再不让开，吾可要动手了。”这已是她最后的忍耐，周身散出的威压让云层都开始冻结，天兵们纷纷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