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魔族的深海宫殿内，水光幽蓝如泣，白珩的身子软倒在冰凉的玉阶上，素白的衣袍被海沙染出斑驳痕迹。她的徒儿曾无数次在危难时踏浪而来，可这次，殿外只有鲛魔卫兵的脚步声，那道鲜活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

“咳……”喉间腥甜翻涌，白珩指尖蜷缩，视线模糊中，只见殿外水浪翻涌如沸。上界昤冰玄袍翻飞，冰刃如暴雨般射向对面的青衫身影，眸中恨意焚心：“翎翙！今日你我，一决高下！”

翎翙手挽出法杖，法为击碎冰刃，周身灵力流转间竟带天界战神威仪。他肩头已被冰棱划出血口，却始终避开昤冰要害，剑峰凝滞时，终究是念着当年桃花林中共饮的情分。

忽有清冽仙威漫入，水浪骤平，连冰棱都在半空凝滞。众人抬眼，见一道金红身影踏月华而来，衣袂绣星辰流转，眉眼褪去“无情教主”的冷硬，却比万仞寒冰更具压迫——天女已归。

“阿瑶……”白珩在昏沉中瞥见那身影，干裂唇瓣轻颤，唤出被尘封的名字。

天女脚步微顿，眸中无波，只对侍女道：“扶她上轿。”侍女们将白珩架入月华轿中，轿帘落下时，一道柔和仙光漫入，缓了她身上剧痛。

天女没有多言，转身入轿：“随吾回上界，是非自有定论。”月华轿子升空，穿过水幕往上界去。轿内，白珩朦胧中听天女低语：“音瑶是音瑶，天女是天女，白帝需分清楚。”那疏离，如冰锥刺心。

天界白玉殿，祥云缭绕。侍女以仙泉为白珩疗伤，半个时辰后伤口愈合，只余脸色苍白。

殿外脚步声近，天女步入，金发服映得眉眼愈清冷。刚下玉阶，便见玄影破云而至——昤冰追来了，冰刃寒芒直指殿内。

天女立在白玉栏杆旁，居高临下，语气如冰：“妖王，再不住手，休怪吾无情。”

昤冰仰头，眼底血丝密布：“天界最擅无情！今日魂飞魄散，也要翎翙抵命！”说罢纵身跃起，冰刃直刺翎翙。

天女眸中寒光乍现，瞬移至昤冰身旁，指尖轻弹，万道金光如箭凝聚，直指要害。昤冰动作骤僵，她能感金箭霸道，若中必死无疑。望着天女无感情的眸，她终明白：这位天女根本不在乎她性命，死了妖王，再换便是。鲛族存亡，于天界不过尘埃。

冰刃哐当落地，昤冰身子微颤，非因怕，而是绝望。她输得彻底。

“阿瑶，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白珩开口。

天女脚步未停，声音冷传：“吾乃天女，非音瑶。白帝，你也该记清。”

殿内复归寂静，白珩闭眼，一滴泪落玉榻，化作莹珠。她知音瑶真的死了，死在为墨无羡离心碎那日，死在天女剥离情感的法术里。如今的天女，是高高在上的神，再非那个会笑会闹的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