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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踩上少年的侧脸,杨博文下意识闭上眼睛,两边脸都疼得火辣。随着那个人恶意地用脚碾,痛感刺激得杨博文产生出他头骨都被碾碎的错觉。
但其实并没有被一拳打在腹部痛。只是心理上更疼,更钻心地痛。他毫无自尊可言,耳边是刺耳的嬉笑声,他们肆意嘲笑着弱者的蜷缩与挣扎,互相对视之后笑得更恶劣了。
往日杨博文不会觉得多难堪。
可偏偏,今天,是在她面前。
她会怎么想呢。难得的一点善意,好不容易才被平等视为一个人的交易,他付出时间教学,她付出金钱给他食物。
他自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作为人的价值,可此刻又成了一条狗。这种反差的认知逼得他想流泪,逼得他溃不成军。
他希望她走,然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再次把他凌迟。
这样杨博文会觉得好过些。
视线中,阮今禾后退两步。杨博文内心陡然松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失落。他再次闭上眼睛,独自承受所有奚落与鄙夷——尽管他压根没做错什么。
阮今禾“……”
她被眼前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后腰传来隐隐的余痛。
现在他谈不上任何漂亮可言,相反,他极其狼狈。
她也是如此的。如此被几个女生压着,她的衣服被脱光了,她们恶意地开了闪光灯,威胁自己如果不听话,就把照片发出去。
她们把她的脑袋按在水龙头下,她们让她跪下给她们舔鞋尖。
“你还真去报警了,你以为这里是哪啊,有人给你主持公道吗?”
“喂,这么想把我们送进监狱呀,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
阮今禾眯起眼睛,视线扫过眼前几个少年。他们身形不一,有胖的,横肉堆积在脸上把五官挤成一条缝;也有瘦得跟杆子差不多的,佝偻着背,裤脚高高吊着,皮肤泛黑。
她看出他们恶劣的嫉妒,看出他们以此为趣。他们一定知道这样不对,但他们绝不会轻易悔改。
或许十几年以后再想起这些,他们也不会做一场噩梦,反而会笑嘻嘻地说,那不过是个玩笑啊。
而身为他们口中的“玩笑”,就要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带着痛苦做完一场一场噩梦,直到死亡。
她和杨博文,就是如此投缘如此可悲的同类啊。
她上前,一把抓住一个人高高扬起的手腕。
阮今禾“你们再不住手,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杨博文猛地睁开眼。
眼泪模糊的视野里,她跟他们比起来,身影是如何娇小。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也无法想象出她是如何说出这种话的。
几个人一愣,笑得更刺耳了。
“哟,你以为你算谁啊,还不会让我们好过?”
“啧,长得挺不错啊,杨博文,你还找上对象了?”
这一刻他才感知到真正的绝望和恐惧。他浑身发抖,一点都不觉得什么庆幸和温暖,反而冷得厉害。
他深知那些人的手段,深知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
而她不过是个女孩子啊。
杨博文“我和她……”
无关。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阮今禾的声音,如雷炸响。
阮今禾“我男朋友是左奇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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