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站在月光下，神情复杂。谢九站在我面前，手还搭在刀柄上。

“你来做什么？”谢九问。

林远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沈姑娘。”他说，“你还活着。”

我盯着他看。记忆翻涌上来。小时候，他常来看我母亲，有时带糖人，有时讲故事。后来母亲死后，他就消失了。

“你认识我？”我问。

“当然。”他走近一步，“我是你母亲最信任的人。”

谢九的手指收紧了些。“你早就来了？”

“一直跟着。”林远说，“我知道你们要去谢家。”

我心头一紧。“你知道诏书的事？”

他点头。“所以太后的人一直在找你。”

谢九忽然往前一步。“你想把她交给太后？”

林远摇头。“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想告诉你真相。”

我喉咙发紧。“什么真相？”

林远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我。“你母亲留给你的。”

我接过，手指微微发抖。布包不大，但沉甸甸的。

“打开看看。”他说。

我解开布绳，里面是个小木盒。盒子很旧了，边角都有磨损。我深吸一口气，掀开盖子。

一张泛黄的纸，静静躺在里面。

我拿起它，展开。

字迹很熟悉——是我母亲的。

清欢：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我没有选择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活得简单些。

可现在，你必须知道。

五年前，不是太后害我，是你父亲。

他为了保住权势，亲手把我送进了宫。

他怕你，怕你长大后会报复他。

所以，他要你死。

谢九不是敌人，他是你唯一能信的人。

林远会护你到底。

清欢，活下去。比他们都活得久。

母亲留

我手一颤，纸差点掉在地上。

谢九伸手扶住我。

“你父亲……”林远低声说，“他才是幕后之人。”

我脑子嗡嗡作响。“不可能……”

“你母亲不会骗你。”林远说，“她临死前，还想着怎么保全你。”

我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那太后呢？”

“她是帮凶。”林远说，“但她也怕你父亲。”

我怔住了。

谢九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

“权力。”林远说，“你父亲想要的是整个朝堂。而你，是他最大的威胁。”

我低头看着那张纸，指尖摩挲着母亲的字迹。

谢九忽然道：“我们得走了。这里不安全。”

林远点头。“我知道一条近路，能避开追兵。”

我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笑了。“因为你母亲救过我命。我也欠她一个交代。”

我沉默片刻，把纸重新折好，放进怀里。

“走吧。”我说。

林远带路，谢九跟在我身后。夜色更深，风更冷了。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林远突然停下。

“有人。”

谢九立刻把我拉到身后。

前方树影晃动，几个黑衣人缓缓走出。

“沈清欢。”领头的开口，“交出诏书。”

我握紧拳头。“你们是谁？”

“你父亲的人。”

我心一沉。

谢九冷笑一声。“看来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那人没说话，只抬了下手。

几人同时冲上来。

谢九抽出刀，挡在我前面。林远也拔出剑，迎上去。

我被夹在中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斗。

刀光剑影中，谢九动作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林远也不弱，剑法迅捷，招招致命。

可对方人多，渐渐占了上风。

“跑！”谢九大喊。

我没动。

“沈清欢！”他怒吼，“你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还是没动。

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旁边推。“再不走，你会死在这里！”

我挣扎着要挣脱。“我不走！”

他猛地把我拽回来，贴在他身侧。“你非要让我分心是不是？”

我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倔强。“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他咬牙。“那就快点学会自保！”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人挥刀砍来。

谢九侧身挡住，刀锋划过他的肩膀，血溅出来。

我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捂住伤口。

他却把我推开。“别碰我！”

我愣住了。

他喘着气，眼神却依旧锐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跑，要么留下来陪我死。”

我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选哪个？”

我没说话。

他忽然笑了。“和你母亲一样倔。”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一刀劈向最近的敌人。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林远那边也解决了两个。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竟然撤了。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

谢九立刻扶住我。

“你受伤了。”我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血还在流。

他摇头。“没事。”

“你每次都说没事。”我声音有点抖，“可你每次都受伤。”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柔和了些。“因为我还活着。”

我鼻子一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关于我父亲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你母亲不让我说。”

“可她现在说了。”我指了指怀里的信，“那你就该告诉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喜欢缠着我问东问西，我就烦你。”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我记得。”我说，“你说我吵。”

他嘴角微扬。“可你还是天天来找我。”

“因为你是谢九哥。”我小声说，“我总觉得，你是最可靠的人。”

他眼神动了动。“现在也是。”

我抬头看他。“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别再瞒我了。”

他看着我，很久才点头。“好。”

我靠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上的血味和汗味。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也许我真的可以相信他。

至少，在找到真相之前。

林远走过来。“我们得找个地方歇脚。”

谢九点头。“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弃的庄子。”

“走吧。”林远说。

我们三人继续往前走。

夜风吹过，吹散了血腥味，也吹散了我的眼泪。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但至少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废弃庄子在月光下像一头趴着的野兽。谢九推开门，灰尘簌簌落下。我看着他肩上的伤口又渗出血，忍不住伸手去碰。

他躲开了。

“别乱动。”他低声说，“血还没止住。”

林远把门关上。“我去看看有没有布条。”

我蹲下来翻找包袱，手指突然碰到个硬物。拿出来是块玉佩，青玉雕成，背面刻着个“安”字。

谢九看见了，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我问。

他没说话。林远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截断绳。

“你从哪里拿到的？”谢九盯着玉佩。

“就在包袱里。”我摸着玉佩的纹路，“为什么？”

林远和他对视一眼。谢九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角落。

“以后别随便拿出来。”他声音很轻，“这是信物。”

“谁的？”

“你父亲的。”他说完就松开手，转身去查看门窗。

我握紧玉佩。母亲的信里说父亲要害我，可这玉佩为什么会在我包袱里？

林远坐到我旁边。“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你觉得我父亲为什么要派人杀我？”我问他。

他顿了顿。“因为他怕你。”

“可这块玉……”我把玉佩举起来，“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他没回答。外面风声更大了。

谢九忽然停下脚步。“有人来了。”

我们三个同时屏住呼吸。风吹得窗户吱呀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

“不是追兵。”谢九轻声说，“脚步太重。”

林远抽出剑。我站起来，腿有点软。

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影跌进来，浑身是血。

是谢家的护卫。他手里攥着半截令牌，胸口还在起伏。

“快说！”谢九扶住他。

护卫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诏书……不是真的……”

话没说完，头一歪，不动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令牌碎片，认出那上面的花纹——和我包袱里的玉佩一模一样。

真相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