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少年脸上的笑猛地一僵，像是被冻住的冰碴。他身后的跟班们也收了声，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往前凑了凑，唾沫星子喷在空气里：“张哥跟你们说话呢，聋了？”
祁怀言忽然动了。他没往前冲，反而侧过身，暗金恐矛的矛尖在阳光下转了个圈，带起的劲风扫得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起来：“我再说一遍，滚。”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金发下的眼神冷得能冻裂岩石。
被称作张哥的高瘦少年舔了舔后槽牙，手指在腰间的魂导器上摩挲着——那是个嵌着绿宝石的手环，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新生就是新生，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忽然笑了，笑容里的阴恻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这铁甲熊的魂环，我们哥几个要了。识相的，就把魂导器交出来，不然……”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矮胖跟班已经扑了上来。这家伙的武魂竟是只巨大的毒蜘蛛，暗紫色的蛛腿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口器里滴落的毒液将落叶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废物。”祁怀言嗤笑一声，不退反进。暗金恐矛横扫而出，矛身的锯齿切开空气，精准地磕在蛛腿关节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跟班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树干上，蛛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张哥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抬手，腰间的绿宝石手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头长着双角的黑狼从光芒中跃出，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眼神凶狠得像要把人撕碎。“一起上！”他嘶吼着，黑狼已经扑向沈星淮，利爪带着腥风扫向他的面门。
沈星淮的反应快得惊人。他脚下一点，身体像片羽毛似的向后飘去，星海神灵枪在身前划出半道圆弧，淡蓝色的星芒瞬间凝聚成盾。黑狼的利爪拍在星芒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手臂发麻，但枪身传来的星力却稳稳托住了这一击。
“空间波动！”张哥忽然尖叫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什么人？”
沈星淮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认出了星力的来历。分神的刹那，黑狼抓住破绽，猛地一爪拍碎星芒盾，尖利的爪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小心！”祁怀言的吼声伴随着金光一同袭来。暗金恐矛如闪电般刺穿黑狼的脖颈，滚烫的狼血溅在他敞开的领口，与之前的汗痕混在一起，像幅狰狞的画。他反手抽出恐矛，黑狼的尸体轰然倒地，而他的左肩又开始渗血，染红了半边劲装。
“祁家的小子？”张哥的眼神变了，忌惮里掺着点兴奋，像发现了宝藏的贼，“有意思，今天正好一锅端！”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瓷瓶，猛地砸碎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甜香，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
“是迷魂烟！”沈星淮屏住呼吸，拉着祁怀言往后退。余光瞥见张哥正趁机冲向装着魂环的魂导器，他眼神一凛，星海神灵枪骤然掷出！
淡蓝色的枪身在浓烟中划出笔直的轨迹，精准地砸在魂导器上。魂导器脱手飞出，落在沈星淮脚边。而他自己却因为力竭，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沈星淮！”祁怀言的声音带着焦灼。他忽然脱下自己的外套，用魂力将其点燃，浓烟被火光逼退了些，露出他渗血的肩头和紧咬的牙关，“拿着魂导器先走！”
沈星淮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传过去，烫得惊人：“要走一起走。”他从衣襟里掏出那枚暗金鳞片，猛地按在祁怀言渗血的肩头。鳞片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繁复的魂纹如活过来般游走，竟硬生生止住了流血。
祁怀言愣住了。他看着沈星淮被浓烟熏得发红的眼眶，看着他手背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畅快：“算你还有点良心。”
张哥见他们非但没跑，反而还在“调情”，气得脸色铁青。他亲自扑了上来，魂力在掌心凝聚成墨绿色的光球，显然是要下死手。“给我去死！”
就在这时，布包里的银纹兔忽然发出凄厉的尖叫。一道巨斧的阴影从天而降，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轰然砸在张哥身前的地面上！
“谁他妈敢在星斗森林私斗？”
熟悉的洪钟般的声音炸响在林间。带队的黑面教师不知何时出现在空地上，巨斧插在地里，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在发抖。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张哥身上，眼神冷得像冰：“老生欺负新生，还敢用迷魂烟？看来是皮痒了。”
张哥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看着教师肩头那枚代表着魂圣级别的徽章，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滚带爬地求饶：“李老师饶命！是他们先动手的！”
“哦？”李教师挑眉，目光转向祁怀言和沈星淮。
祁怀言没说话，只是把染血的恐矛往地上一顿，矛尖的血珠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沈星淮则默默地捡起星海神灵枪，枪身上的蓝色纹路在光线下闪烁，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激战。
李教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落在祁怀言肩头那枚还在发光的暗金鳞片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所有人，跟我回学院。”他的巨斧再次扛起，声音不容置疑，“张峰，你和你的人，去教务处领罚——清理三个月兽栏，外加抄写校规一百遍！”
张哥等人面如死灰，却不敢有丝毫反抗，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浓烟渐渐散去，林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血腥味和泥土的气息在风里纠缠。祁怀言忽然捂住肩膀，闷哼了一声——刚才硬撑着没吭声，现在才感觉到鳞片下传来的灼痛感。
“还能走吗？”沈星淮扶住他的胳膊，指尖不小心碰到伤口，被他猛地一缩。
“废话。”祁怀言嘴硬道，却顺从地把重量往他身上靠了靠。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他汗湿的金发上，竟柔和了不少，“那鳞片……你真给我用了？”
“不然留着生崽？”沈星淮的声音依旧清冷，扶着他的手却稳得很。
祁怀言低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欢了：“沈星淮，你这人……还不算太讨厌。”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森林外走。祁怀言的军靴踩在落叶上，发出拖沓的声响，沈星淮则不时用枪尖拨开挡路的藤蔓。偶尔有风吹过，卷起两人衣摆上的血痕，与林间的花香混在一起，竟奇异地生出种并肩作战后的坦荡。
走到刻满魂纹的石门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金红色。祁怀言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沈星淮——是半块用布包着的麦饼，不知何时被他藏了起来，还带着点体温。
“赔你的。”他别过脸，耳根又开始泛红，金发被夕阳照得像团燃烧的火焰，“刚才……谢了。”
沈星淮捏着那半块麦饼，掌心传来的温度比心口的鳞片更烫。他看着祁怀言别扭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次星斗森林之行，收获的或许不止是铁甲熊的魂环。
远处传来魂导马车的声响。沈星淮把麦饼塞进怀里，扶着祁怀言继续往前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晚风穿过石门，带着星斗森林的草木清香，卷起他们衣摆上的血痕与尘埃，朝着史莱克学院的方向飘去。那里的魂导灯已经次第亮起，像一片等待着归人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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