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言的笑声还在演武场的晨风中荡着,沈星淮的指节却越收越紧。掌心相触的地方能感受到对方虎口磨出的厚茧,还有未散尽的魂力余热,可他喉间发紧,方才硬接那记魂技时压下的血气正顺着经脉往上翻涌。
“怎么,打输了脸就垮了?”祁怀言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挑眉时额角的汗珠滚进鬓角,金发黏在泛红的耳廓上,“还是觉得刚才那枪没尽兴?”
沈星淮猛地松开手,转身时带动的风扫起脚边几片沾着露水的草叶。他抬手抹过唇角,指腹蹭到一点淡淡的腥气——刚才星芒与光刃碰撞的刹那,有缕细碎的能量擦过他的侧脸,只是被他硬生生压着没吭声。
“再来。”他的声音比晨露还冷,星海神灵枪被他反手握住,枪尾在潮湿的地面上划出半道弧线,带起一串泥星。晨光恰好掠过他微蹙的眉峰,将眼底那抹未散的凝重照得愈发清晰。
祁怀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低头瞥了眼自己被震得发麻的右臂,暗金恐矛的矛尖还在微微嗡鸣,刚才碰撞时传入体内的星力像细针似的扎着经脉。这小子明明也受了震荡,偏要摆出副没事人的样子。
“急什么。”他忽然将恐矛扛回肩头,转身朝演武场边缘的石凳走去,“再打下去,中午就得去医务室报道了。”他走得不算快,敞开的劲装领口随着步伐开合,露出锁骨处还没干透的汗痕,被阳光晒得泛出点健康的红。
沈星淮站在原地没动,握枪的手却缓缓松开。风里飘来远处食堂的炊烟味,混着演武场边缘灌木丛里的栀子花香,竟奇异地冲淡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他看着祁怀言在石凳上坐下,屈起长腿时,裤脚蹭过沾着草屑的军靴,发出窸窣的声响。
“你刚才那枪,收力了。”祁怀言忽然开口,指尖敲着恐矛的矛身,发出笃笃的轻响,“星芒爆开的时候,明明能再往前三寸。
沈星淮的睫毛颤了颤。他确实在最后一刻偏了枪尖——祁怀言的左肩在刚才的缠斗中被枪风扫到,衣料下隐约能看到旧伤的轮廓,和他手腕上的疤痕是同一种淡粉色。
他没应声,只是走到另一张石凳旁坐下,枪身斜斜倚着膝盖。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漫下来,在枪身上流淌出细碎的蓝光,像把揉碎的星星撒在了金属上。
“喂,沈星淮。”祁怀言忽然侧过头,金发被风掀起几缕,露出耳后一点淡青色的血管,“你是不是觉得,赢了一场就了不起了?”
沈星淮抬眼时,正撞进对方亮得惊人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嘲讽,只有点直白的困惑像一个没藏住心事的孩子。
“不是。”他终于松了口,声音放软了些,“只是……”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上那道蓝色纹路,“不想欠人情。”
祁怀言愣了愣,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得石凳都在微微发颤,他伸手抓了抓头发,把本就凌乱的金发揉得更像团炸开的阳光:“谁要你还人情?”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牛皮纸包,扔到沈星淮腿上,“喏,赔你的。”
纸包里裹着半袋还温热的麦饼,混着芝麻和葱花的香气立刻漫了开来。沈星淮捏着纸包的边缘,指腹触到那点温度,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昨天那护符,”他抬头时,恰好看见祁怀言正咬着块麦饼,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为什么给我?”
祁怀言咽下嘴里的食物,抬手抹了把嘴角的饼屑:“家族规矩。”他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飘向了远处的教学楼,“打赢了值得打的对手,就得给点像样的东西。”他顿了顿,忽然转过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总不能让别人说,祁家的人输不起。”
沈星淮看着他眼里跳动的光斑,忽然觉得刚才憋着的那股血气散了不少。他拿起块麦饼咬了口,温热的面香混着葱花味在舌尖散开,竟比食堂的早点还要合口味。
“下午有魂兽课。咱们班和二年级四班一起上。”祁怀言忽然道,手里的麦饼已经见了底,“在星斗森林外围,据说要分组实战。”他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你要是敢跟别人一组,我就……”
“就怎样?”沈星淮抬眼看他,嘴角难得地勾起点浅淡的弧度。
祁怀言被噎了下,耳根忽然有点发烫。他转身扛起恐矛就走,声音闷闷的从肩头飘过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攻系!”
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演武场的小径尽头,军靴踩过石子路的声响越来越远。沈星淮望着那方向笑了笑,将剩下的麦饼塞进怀里,抓起星海神灵枪站起身。
风里的栀子花香更浓了些,阳光也变得暖融融的,晒得人后背发暖。他低头看了眼心口的位置,那枚暗金鳞片正隔着衣襟传来微弱的搏动,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合了拍。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新生们的喧闹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沈星淮握紧了枪,朝着人群走去。枪尖在阳光下划出明亮的弧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祁怀言渐渐淡去的脚印重叠在一起,被风卷着,融进了史莱克学院喧闹而滚烫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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