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少年）能量没有善恶，伊莱克斯。

林越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渐斜的日光，

林越（少年）就像火焰可以取暖，也可以焚城。区别只在于，持火之人是谁，为何持火。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少年紧握笔记的手上：

林越（少年）你拥有这世间最纯净的光明体质。如果你都无法在‘阴影’中保持本心，那这世上，大概也没人有资格触碰它了。

这话太重，重得伊莱克斯几乎承受不住。

但他看着林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期许，没有压力，只有平静的信任。仿佛在说：你可以，因为你是伊莱克斯。

就在这时——

「咚咚。」

隔间的门被轻轻敲响，节奏规整，带着教廷侍从特有的恭谨。

“伊莱克斯大人。”门外传来年长侍从的声音，“罗素主教请您前往圣咏厅，关于三日后圣临节的典礼流程，需要与您最终确认。”

伊莱克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那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对“正事”与“职责”的回应。

林越却像没听见，自顾自地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笔记，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动作从容不迫。

伊莱克斯（少年）我稍后就到。

伊莱克斯扬声回应，声音已恢复平日的清冷持重。

门外脚步声远去。

隔间内重归寂静。

伊莱克斯看向林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解释？告别？约定下次？

林越却先一步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依旧：

林越（少年）去吧，大忙人。第一课到此结束。作业是把我刚才讲的第七节点到第十二节点的重构方案完整推导一遍，下次上课检查。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导师与学生，仿佛这样的“授课”还会有很多次。

伊莱克斯（少年）下次……

伊莱克斯下意识重复。

林越（少年）嗯，下次。

林越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林越（少年）时间地点嘛……我会让‘小信使’通知你。

他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将他金色的发梢和带笑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

林越（少年）哦对了，

临出门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的菱形水晶，轻轻抛给伊莱克斯，

林越（少年）这个先借你。里面存了一段关于‘光暗能量场协同震荡’的基础模型，是我故乡的启蒙教材之一。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记得用精神感应，别用眼睛盯着，伤神。

水晶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伊莱克斯掌心。触感温润，内部光纹流转，仿佛有生命在呼吸。

等伊莱克斯再抬头时，门已经合上。

隔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午后阳光，满桌古籍，以及掌心那枚微微发烫的水晶。

他缓缓握紧水晶，感受着其中流淌的、陌生又熟悉的能量韵律。然后，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窄窗。

楼下庭院里，那个金发的身影正穿过开满蓝色玫瑰的花径，步伐轻快，嘴里似乎还哼着什么不成调的曲子。走到庭院拱门时，他忽然回头，朝高处的窗口——仿佛知道伊莱克斯一定在那里看着——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如盛夏阳光。

随后，转身，消失在拱门后的树影里。

伊莱克斯站在窗边，久久未动。

掌心的水晶持续散发着恒定的温热，像一颗小小的、不会陨落的星辰。

他低头看向书桌上摊开的笔记，那里有林越刚刚勾画的全新能量回路图，笔迹洒脱飞扬，思路清晰得可怕。旁边是那本曾经散发诅咒气息、此刻已彻底沉寂的《黯蚀之书》。

光与影，明与暗，禁忌与真理。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如同幻梦般的金发少年，和他带来的、颠覆一切的“可能性”。

伊莱克斯慢慢勾起唇角。

那是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他关上了窗，回到书桌前，重新摊开一张崭新的羊皮纸，羽毛笔蘸满墨汁。

笔尖落下，写下第一行字：

「关于光暗能量场协同震荡模型的初步验证构想——基于‘共鸣水晶’基础数据及林越导师第一课笔记。」

落款处，他顿了顿，最终写下：

「学生：伊莱克斯。」

【西迪城·城主府邸·深夜】

伊莱克斯坐在自己书房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温热的共鸣水晶。

窗外月色如水，城内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教廷圣堂的钟楼还亮着彻夜长明的圣火。

书桌上摊开着林越留下的能量模型笔记，旁边是他自己推导了整整三个时辰、依旧卡在某个关键转换公式上的草稿。那公式涉及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数理逻辑，优美，简洁，却如同天书。

伊莱克斯（少年）导师……

他低声喃喃，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奇妙。

那个人看起来不过与自己同龄，却拥有着近乎恐怖的知识储备和深不可测的实力。他出现的时机太巧，目的成谜，却又毫无保留地给出如此珍贵的指引。

是陷阱吗？

伊莱克斯凝视水晶。它安静地躺在掌心，散发着恒定的微光与暖意，内部光纹流转的韵律，隐隐与他体内的光明种子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不是吞噬或侵蚀，而是某种……和谐的共振。

他尝试将一丝最微弱的光明灵力注入水晶。

嗡——

水晶内部的光纹骤然加速流转，在空气中投射出一片微缩的、立体的能量结构图。那正是林越讲解过的“光暗协同场”基础模型，每一个能量节点，每一条传导路径，都清晰可见，甚至能随着他输入灵力的变化而实时模拟演变。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骗局。

这是真实的、远超当前魔法体系认知的——知识。

伊莱克斯深吸一口气，撤回了灵力。光影消散，水晶恢复温润。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白天那个金发少年坐在阳光下，随手净化恶灵诅咒，又轻描淡写破解《黯蚀之书》致命缺陷的模样。

那种举重若轻，那种洞悉本质的从容。

还有他说“你拥有的，是整个西迪城”时，眼里闪过的、近乎挑衅的光芒。

伊莱克斯（少年）……我确实拥有很多。

伊莱克斯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月色下亮得惊人，

伊莱克斯（少年）但从未有人告诉我，它们可以这样用。

他推开椅子，走到书房的法阵中枢前——那是城主府邸历代传承的灵力节点，连接着西迪城地下庞大的能量脉络。平日里，它只被用于加强府邸防御，或辅助修行。

伊莱克斯将共鸣水晶轻轻放在法阵中央。

然后，他开始以林越教导的全新视角，重新审视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古老法阵。

一小时后。

城主府地下三层的秘密藏书室入口，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那里存放着西迪家族数百年积累的、未被教廷收录的禁忌手札、异端学说、以及……关于上古能量战争的残缺记载。

伊莱克斯站在入口前，看着向下延伸的、布满灰尘的石阶，沉默良久。

然后，他抬步，踏下。

石阶在身后缓缓闭合。

月光透过高窗，落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照亮书桌上摊开的笔记。

笔记最新一页，多了两行字：

「他已为我推开一扇门。」

「而我，决定走进去。」

【同一时间·西迪城某处屋顶】

林越坐在屋脊上，双腿悬空晃荡，手里把玩着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蓝玫瑰花瓣。

他耳边，小七的声音正在叽叽喳喳：

系统【第一阶段接触完成！目标‘伊莱克斯（少年期）’初步信任建立！共鸣水晶已成功激活绑定！当前好感度估值：40/100（强烈求知欲+救命之恩+颠覆性认知冲击）！宿主干得漂亮！尤其是最后那个‘作业’和‘信使’的留白，完美制造了期待感！】

林越将花瓣凑到鼻尖嗅了嗅，轻笑：

林越（少年）因为他是个真正的天才。而天才最受不了两件事：一是无知，二是无聊。

系统【接下来呢？按照历史碎片信息，三天后就是圣临节典礼，也是伊莱克斯在公开场合首次主持大型圣光仪式的日子。之后不久，教廷和帝国就会开始对他施压，逼他表态站队。我们要介入吗？】

林越（少年）介入？

林越将花瓣抛向夜空，看着它在月光中打着旋儿下落，

林越（少年）当然要介入。不过不是阻止，是加速。

系统【加速？！】

小七的音调拔高，

系统【可历史显示，正是这些压力最终导致他——】

林越（少年）导致他走向极端，对吧？

林越接话，语气平静，

林越（少年）但那是在他孤立无援、被谎言包围、只能靠自己摸索的情况下。现在不同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金发在夜风中微扬。

林越（少年）他现在有了共鸣水晶，有了新的知识框架，有了一个告诉他‘你可以换种方式思考’的导师。”林越望向城主府的方向，目光深邃，“压力依旧会来，但这一次——

他勾起唇角，月光落在他带笑的侧脸，那笑容里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林越（少年）——他会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止有光明。

林越（少年）还有阴影。

林越（少年）以及，介于两者之间，那片从未有人敢踏足的——

林越（少年）灰色星空。

夜风吹过屋顶，卷起那片蓝玫瑰花瓣，飘向远方。

而在城市另一端，地下藏书室的深处，黑发的少年正点亮一盏古老的提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尘封数百年的书架，也照亮了他眼中燃烧的、再也无法熄灭的——

求知之火。

各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