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你是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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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的秋意比别处更沉些。宋清欢趴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廊下被风卷成圈的落叶,发间那支新的白玉簪随着她的动作,在晨光里漾出细碎的光。
其他公主,仔细伤口疼
春桃端着药碗进来,见她又不安分地扭动,不由轻叹了声
其他太医说了,脸上的淤青得好好养着,不然留了印子,往后怎么见人?
宋清欢撇撇嘴,伸手摸了摸脸颊
宋清欢(小时候)留了印子也不怕,反正我又不是要嫁给谁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
宋清欢(小时候)春桃,三哥今天会来吗?
自那日假山后一事,陈奕恒几乎天天都往长信宫跑,有时带些新奇的玩意儿,有时只是默默坐着看她练字。宋清欢倒也乐得有人作伴,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院子里那株孤零零的玉兰,开得再热闹,也缺了几分生气。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内侍低低的通报声
其他大皇子殿下驾到——
宋清欢和春桃都是一愣。张桂源极少踏足长信宫,上一次来,还是去年容嫔生辰时,他按例过来行了个礼,全程没说过三句话。
宋清欢忙从软榻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帘子被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张桂源走了进来。他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间依旧是惯常的冷冽,只是目光扫过宋清欢时,微微顿了顿。
宋清欢(小时候)大哥
宋清欢小声行礼,心里有些发怵。她总觉得这位大哥像深冬的寒潭,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
张桂源“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
张桂源(小时候)伤怎么样了?
宋清欢(小时候)回大哥,已经好多了
宋清欢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袖。
他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春桃连忙奉上茶,退到一旁时,悄悄给宋清欢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机灵些。
殿内一时安静得很,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卷着落叶掠过。宋清欢站得腿都酸了,偷偷抬眼瞄了张桂源一下,正撞见他看向自己发间的白玉簪,眼神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却又快得抓不住。
张桂源(小时候)这簪子,是陈奕恒送的?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宋清欢吓了一跳。
宋清欢(小时候)是……
她点头,心里有些纳闷,大哥怎么会问这个。
张桂源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张桂源(小时候)他倒有心
这话听不出喜怒,宋清欢不敢接话,只能继续低着头。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陈奕恒寝宫里,张桂源看着她时,那句没说出口的叹息。那时她只当是大哥在感慨,此刻想来,却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桂源(小时候)那日李修的事,户部尚书已经把他禁足了
张桂源又道,目光转向窗外
张桂源(小时候)往后在宫里,再遇到这种事,不必自己硬扛
宋清欢愣了愣,抬头看他
宋清欢(小时候)可是……三哥他……
张桂源(小时候)陈奕恒有他的路要走,你也一样
张桂源打断她,语气平淡
张桂源(小时候)你是公主,不必学那些野路子,更不必为了别人伤了自己
这话听着像是责备,可宋清欢却莫名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她想起那日自己扑上去咬李修时,大哥虽然喝止了众人,却没真的怪她。甚至刚才那句“不必硬扛”,倒像是……在担心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大哥向来是冷心冷肠的,别人常说他“天生是做大事的人,眼里容不下私情”。怎么可能会担心她这个不起眼的四妹?
宋清欢(小时候)是,四妹知道了
宋清欢乖乖应道。
张桂源又坐了片刻,没再说话。宋清欢站在一旁,只觉得这寂静比挨训还难熬。正想找个由头请他离开,却见他忽然起身,走到窗边。
窗台上摆着她那日从长信宫折来的秋兰,被春桃换了个青瓷盆,此刻开得正旺,幽幽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张桂源(小时候)这兰草,是你亲手种的?
张桂源问。
宋清欢(小时候)是前几日折来的,想着好看,就养着了
宋清欢答道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兰叶,动作竟难得的轻柔。宋清欢看得有些出神,她从未见过大哥这样的神情,仿佛冰山融化了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温润。
张桂源(小时候)兰草性韧,却也畏寒
张桂源忽然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张桂源(小时候)往后天冷了,记得移到暖阁里去
宋清欢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大哥这是……在跟她聊兰草?
张桂源没再看她,转身往外走
张桂源(小时候)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清欢(小时候)恭送大哥
宋清欢连忙行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麻的腿。
其他公主,大皇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春桃凑过来说,眼里满是疑惑
宋清欢也说不清,只觉得刚才大哥看她的眼神,似乎比往常多了点什么。就像寒潭里投了颗石子,虽然很快恢复平静,却终究是起了涟漪。
接下来的几日,张桂源竟又来过两次。一次是送了些上好的伤药,说是太医院新制的,对淤青效果好;另一次是带了本孤本字帖,说是给她练字用的。
每次来,他话都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坐着看书,或者看着她练字。宋清欢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渐渐习惯了,偶尔也会问他几个字的写法。他总能一语中的,指点得恰到好处。
这天下午,宋清欢正在临摹《兰亭集序》,张桂源坐在一旁翻着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给那身冷硬的线条镀上了层金边。宋清欢偷偷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帘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竟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张桂源(小时候)这里错了
张桂源忽然开口,指着她写的“之”字
张桂源(小时候)捺画该舒展些,你写得太拘谨了
宋清欢脸一红,连忙擦掉重写。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张桂源的动作也顿了顿,抬眼看她。四目相对,宋清欢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写字,耳朵却红得像要滴血。
他没再说什么,重新低下头看书,只是耳根似乎也悄悄泛起了点红。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秋兰的香气在安静的殿里弥漫着。宋清欢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忽然明白,大哥眼里的那点不一样,是什么了。
就像寒潭里悄悄融化的冰,就像枯枝上偷偷冒出的芽,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正一点点,朝着她的方向蔓延。
而张桂源翻着书,目光却落在书页空白处,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那日假山后,宋清欢像只小兽一样挡在陈奕恒身前的样子。她那么小,那么瘦弱,却偏偏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他年少时在御花园角落里见过的那株野兰,明明长在石缝里,却硬是开出了最倔强的花。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心如磐石,在这深宫里,动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姑娘,竟悄悄在他心里扎了根。他会想起她脸上的淤青,会担心她在宫里受欺负,会忍不住想来看她,哪怕只是坐着,不说一句话。
他合上书,看着宋清欢认真写字的侧脸,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上,折射出温暖的光。
或许,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难以改变的。他想。
殿外的落叶又被风吹起,这一次,却仿佛带着点暖意。长信宫的秋,似乎也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变得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