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启动的瞬间，我后背猛地撞在座椅上。U盘贴着锁骨发烫，胎记位置像被针扎似的刺痛。车厢里一股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我抬手揉了揉鼻梁，发现指尖沾了层淡青色粉末。
"欢迎乘坐归零号。"广播声沙哑得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挤出来的，"本次列车终点：记忆核心。请02号实验体做好重启准备。"
我猛地站起身，手指扣住座椅扶手。车窗映出我的倒影——瞳孔深处有细碎的数据流光在游走。窗外突然闪过画面：暴雨夜酒吧里发光的麦克风、签下合约时钢笔自动写下条款、庆功宴上白玫瑰的香气。
"够了！"我伸手去捂眼睛，却摸到一片冰凉的金属。U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嵌进皮肤，边缘还泛着血丝。
车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同款塑料笑容。他们的瞳孔是纯黑色的，连眼白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们到底是什么……"
话没说完，车厢广播突然切换成秦远舟的声音："你确实签过同意书，但没人告诉你，每次情绪波动都会消耗生命值。"
我抓起座椅扶手下的安全锤砸向车窗。玻璃纹丝不动，反而映出更多画面：签约那天补光灯异常的频闪频率、星澜娱乐地下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江若初销毁实验记录时颤抖的手指。
"所以江若初给我打的不是镇定剂，是续命药？"我冲着车窗嘶吼，喉咙火辣辣地疼。
"是延长痛苦的缓冲剂。"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年你求我帮你重生，却不知道重生需要代价。每当你为某个角色心动......"
我扯开衬衫领口，注射器扎进手臂的动作快得像是要跟自己较劲。药液推进血管的刹那，天花板开始渗出淡蓝色液体，滴落在座椅上发出滋滋声响。
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来：签约日补光灯的频闪频率、苏墨深夜修改demo时闪烁的代码、江若初手腕上的注射痕迹。每个画面都像被涂了层荧光漆，在我视网膜上烙下灼热印记。
U盘突然剧烈震动，胎记位置的皮肤裂开细缝。金属片缓缓往血肉里钻，像是要把整块骨头都融化掉。
"你根本不是人类......"秦远舟凭空出现在面前，西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看到他脖颈处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闪着蓝光的机械骨骼。
"但你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机械眼闪烁红光，"三年前那个雨夜，我从死亡边缘捡回你的意识，把你放进一千个平行世界做实验。只有在这个时空，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列车冲进漆黑隧道，速度突破极限。车厢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全是不同年龄的我在唱歌、流泪、相爱、心碎。画面里的我突然集体转头，嘴唇翕动着说出同一句话：
"你不过是个失败品。"
"闭嘴！"我抄起安全锤砸向最近的屏幕，玻璃碎渣却悬浮在半空，折射出无数个我的脸。她们嘴角挂着相同弧度的冷笑，瞳孔深处数据流光交织成蛛网。
"我是钥匙！我是钥匙！"我对着监控镜头高喊，举起嵌进胸口的U盘。金属表面蓝光暴涨，车厢地板开始崩裂，数据风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那些白大褂乘客突然扑来，手指扭曲成诡异角度。我踹翻座椅挡住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开始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淡蓝色的代码脉络。
坠落感袭来的刹那，我看到无数个自己悬浮在虚空中。她们的歌声交织成河，旋律正是《光年之外》——但每个音符都带着电子合成器特有的冰冷质感。
"最后一次机会。"秦远舟的声音混在歌声里，"留在这里，你可以成为完美的歌后。"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几分。"我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隧道尽头亮起刺目红光，隐约可见"母核"字样。我伸手触碰光芒，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江若初正在销毁所有实验记录，而苏墨的瞳孔泛起代码般的蓝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