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冲进录音棚时，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掌心的U盘烫得吓人，表面刻着的"茧计划·02"字样像是烙印一样刺痛我的皮肤。

整座录音棚浸泡在暗红色的光晕里。天花板上的警报器还在响，每隔五秒就会闪一下红光。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电路板味道，还有某种说不清的金属气息。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动！"

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耳膜发疼。我扶着墙喘气，后背能感觉到墙体传来的微弱震动。这个房间...我记得。三年前在酒吧，秦远舟偷偷剪下那块沾着咖啡渍的布料标本时，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签约那天他站在玻璃幕墙前的身影，庆功宴上递来的那杯红酒，还有上周录音时他握着我手说"你比任何人都更真实"时微微发烫的掌心。

"不..."我摇摇头，想把这些画面赶出去。数据接口又开始疼痛，那种熟悉的灼烧感顺着血管往上蔓延。

"找到你了。"广播里突然响起苏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晚，听着。你不是容器，你是开关。"

我愣住了。广播声音继续："三年前在酒吧，你触发了系统代码。从那天起，所有实验体都开始觉醒。现在，只有你能重启整个计划。"

天花板上的红光闪烁频率加快。我看着控制台，上面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显示屏都在发出微弱的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边缘，突然意识到它和秦远舟当年剪下的布料是同一种材质。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我转身面对门口，黑衣人的身影在门缝透进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警告！倒计时剩余00:15:00。"

视网膜上浮现出猩红的数字。心跳开始加速，和倒计时同步。我盯着控制台，那些按键突然变得清晰可辨，仿佛它们一直在等我来。

广播里的声音变得急促："快！插入U盘！"

我冲向控制台，将U盘插进插槽。瞬间，整个房间亮了起来。无数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播放着不同人生的片段——钢琴家、画家、舞者...每个我都死在不同的结局里。

"警告！倒计时剩余00:10:00。"

秦远舟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从阴影中走出来，西装有些破损，但眼神依然锐利。我们隔着控制台对望，他的目光扫过我手边的U盘，脸上露出一丝痛惜。

"你以为你在打破循环？"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头一颤，"其实你正在进入更深的陷阱。"

"比起你们为我安排的人生，"我咬紧牙关，"我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让我心里莫名地一跳。下意识地，我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一旦启动协议，就再也无法回头。"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某种我不愿承认的温度。

我盯着他，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有道细小的疤痕。这不该出现在完美人设上的瑕疵，让我想起很多事——庆功宴上他挡在我身前的身影，发布会时他帮我解围时的从容，还有那个雨夜他独自站在天台的背影。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秦远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抓着U盘的手上，那手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有温度似的，让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警告！倒计时剩余00:05:00。"

广播声把我们都惊了一下。我看到秦远舟的喉结动了动，他往前又走了一小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眼中的血丝。

"别这么做。"他伸手，似乎想拉住我，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还有那股子想碰又克制住的劲儿。这个距离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竟让我有些恍惚。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声音比想象中脆弱。

秦远舟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腕上。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却不敢太用力。这个触碰让我想起太多——第一次签约时他递来的合同，庆功宴上他替我挡住的恶意镜头，还有那个暴雨夜他撑着伞送我上车时被雨水打湿的肩膀。

"因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我舍不得。"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那里有脉搏在剧烈跳动。

"警告！倒计时剩余00:03:00。"

广播声像是催命符。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指节撞在控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听我说。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我没有听他说完。手指已经悬在确认键上方。脑海中闪过江若初的叮嘱、许婉柔的挑衅、顾承舟的忏悔，最后定格在酒吧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对不起。"我对秦远舟说，也对过去的所有人说。

指尖毫不犹豫按下确认键。

瞬间，整个城市的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动。霓虹灯牌、电子广告、监控画面全部变成流动的代码。我看到无数个自己在培养舱中沉睡，看到星澜娱乐地下实验室的全貌，看到江若初在深夜办公室里独自流泪的样子。

红光吞没了整个房间。

在意识消失前，我听到苏墨低语："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与此同时，录音棚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某扇尘封已久的门正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