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甲贝的墨绿色体液在冰面上凝结成痂时，顾泽的意识正陷在一片混沌里。

左臂的结晶化剥落带来的剧痛像锯齿在磨骨头，后背被水触手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刺痛——他以为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直到那道冰棱带着破风的寒意刺向他后心时，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小心！”

林夏的赤色火焰像一道屏障猛地挡在他身后。“嗤啦——”冰棱撞在火焰上，瞬间蒸腾起大片白雾，冰混着火星溅落在顾泽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踉跄着转身，看见冰冻海的半截躯体从冰层下钻了出来——它的上半身已经被林夏的净化之火融掉大半，冰晶外壳剥落得像风化的岩石，只剩下右肩还连#着一条扭曲的冰臂，刚才那记偷袭，就是用这条手臂凝聚的最后力量。

“没想到……还能站起来。”顾泽的声音带着血腥味，他扶着林夏的肩膀站直身体，金色能量在掌心重新凝聚，虽然微弱，却比刚才更加凝练。

冰冻海的蓝光眼睛只剩下一只，还蒙着层浑浊的白霜。它看着水甲贝消融的地方，又看向顾泽，冰晶拼凑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看来……我可以为那个家伙报仇了。”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老旧的录音机卡带，“我们……可是……一对完美……搭档……它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但如果我死了……它应该也会……在下面等我吧？”

这话听得林夏一愣。她一直以为冰冻海和水甲贝只是互相利用的共生关系，却没料到这种共生里藏着如此扭曲的羁绊。磐石拄着拐杖走过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少在这儿煽情，刚才你们联手杀眼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

冰冻海的蓝光眼睛转向磐石，没接话，只是将仅剩的冰臂抬了起来。残存的冰晶开始剧烈震动，周围的气温骤降，地面上未融化的血水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碴——它在燃烧自己最后的能量，准备做同归于尽的一击。

“顾泽，离远点！”林夏想将他推开，却被顾泽按住了手。

顾泽看着那只闪烁着危险蓝光的冰臂，又看了看冰冻海浑浊的眼睛，突然轻轻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正好。”他的金色能量顺着手臂流淌，在指尖凝成一点璀璨的光，“一起解决，省得麻烦。”

“找死！”冰冻海的冰臂猛地向前刺出，不是直线攻击，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像一张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冰网，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这些冰针里都裹着它最后的蓝色能量，触之即冻，连空气都被冻得发出“咔咔”的脆响。

顾泽没有闪避。他将所有残存的金色能量，连同体内那股潜藏意识的力量，全部凝聚在右拳上。这一次，没有狂暴的光芒，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一种极致的凝练——金色的拳头穿过冰网，像热刀穿过黄油，那些足以冻结能量的冰针，在接触到拳风的瞬间就化作了水汽。

“嘭。”

一声闷响。

顾泽的拳头正中冰冻海仅存的躯体。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冰晶寸寸碎裂的轻响。冰冻海的蓝光眼睛骤然亮起，又在下一秒彻底熄灭，它的冰晶躯体像被敲碎的玻璃摆件，从接触点开始层层剥落，最终化作一地闪烁的冰碴，被辐射区的风吹过，消散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滩淡蓝色的水渍，很快也被冰封在地面上，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战斗，终于彻底结束了。

顾泽收回拳头，指节在刚才的撞击中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冰面上，晕开一小片红。他看着冰冻海消失的地方，又转头看向眼镜牺牲的方向，喉咙里堵得厉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夏走过来，用赤色火焰轻轻燎过他的伤口，火焰的温度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结束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都结束了。”

磐石靠在断墙上，从怀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小水。小水摇摇头，眼睛还红红的，望着营地入口的方向，那里曾经站着总是推眼镜的少年，站着憨厚地笑着分饼干的壮汉。

“他们……看不到了。”小水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营地最高的那块断壁上，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辐射区的阴霾散去了一角，露出一轮残缺的月亮。那月亮是暗红色的，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俯瞰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不。”顾泽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的金色能量在断壁顶端轻轻波动，像在回应着什么，“他们看得到。”

林夏、磐石、小水，还有其他幸存的队员，都默默走到他身后，一起望着那轮暗红色的月亮。月光洒在他们带伤的脸上，映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也映出了他们眼睛里重新燃起的光。

“水甲贝死了，冰冻海死了。”顾泽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这还不够。”

他抬起手，指向辐射区最深处的黑暗——那里，是海神实验室的方向，是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海神。”

顾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接下来，就会是你。”

林夏握紧了掌心的赤色结晶，火焰在她眼中跳动；磐石将拐杖深深插进地里，金属杖头与岩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小水的双手按在断壁上，水流在指尖凝聚成细小的漩涡；幸存的队员们互相搀扶着站得更直，虽然身上带伤，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暗红色的月亮在云层中穿行，仿佛在沉默地注视着这群浴血重生的人。辐射区的风掠过断壁，带着远方实验室的铁锈味，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的征程的气息。

他们知道，前路只会比现在更危险。海神实验室里藏着的秘密，那些未被唤醒的造物，那些扭曲的实验……都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

但他们不再害怕。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用生命铺就的道路；他们的心中，是为逝者复仇的火焰；他们的前方，是必须亲手终结的噩梦。

顾泽看着队员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拳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走吧。

去为眼镜，为铁牛，为所有牺牲的人，讨回公道。

去撕碎海神的伪装，让这片被辐射污染的土地，重新看到真正的光。

夜风吹过，带着他们无声的誓言，飘向辐射区的深处。

这些日子写的越来越少了啊，我要不行了，

冰冻海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