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之核的蓝光刚在掌心亮起时,眼镜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但他忘了,水甲贝从未真正死去——那些墨绿色的酸液只是暂时沉寂,当它的甲壳缝隙渗出第一滴清水时,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苏醒。
“咕嘟……”
冰洞下方的暗河突然沸腾起来。不是蒸汽,而是无数道水流顺着冰缝爬升,像蛇一样缠绕着彼此,最终在眼镜身后凝聚成十条手臂粗的水触手。这些触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表面布满了水甲贝甲壳上特有的倒刺,末端甚至长着能开合的吸盘。
“还没死透?”眼镜猛地转身,净化之核的蓝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薄盾。他能感觉到,这些水触手并非普通的水流——里面混杂着水甲贝的生物电流,触碰时会传来针扎般的麻痹感。
水触手的攻击比冰锤更刁钻。它们贴着冰面滑行,像活物般绕过能量盾的正面,从两侧缠向眼镜的手腕。他下意识地想用念力震开,却发现触手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念力一触即滑,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束缚。
“嗤啦——”两条触手精准地缠住了他的小臂。吸盘猛地收紧,倒刺扎进皮肤,眼镜感觉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握着重核的手指开始僵硬。
“放开!”他怒吼着催动念力,试图将触手撕裂。但触手像橡皮筋一样拉长,反而勒得更紧,甚至有细小的水流顺着伤口钻进体内,让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冰层炸裂的巨响。冰冻海挣脱了念力束缚,它的冰晶躯体上布满裂痕,蓝色的能量像岩浆般从裂缝中涌出,在冰面上留下一串冒着白烟的脚印。“这次……把你冻成粉末。”它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灼烧般的狂怒。
前后夹击。眼镜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冰墙,左手被水触手缠住,右手握着净化之核却无法凝聚足够的念力。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水触手——吸盘正在收缩,里面隐约能看到水甲贝的微型复眼,正死死盯着他掌心的蓝色结晶。
“它想抢净化之核!”这个念头刚闪过,水触手突然猛地发力,将他的身体硬生生拽向冰洞。同时,冰冻海已经冲到近前,双手化作两柄冰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向他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眼镜突然松开了右手。净化之核顺着掌心滑落,在即将掉进冰洞的瞬间,他用仅存的念力猛地将其推向斜上方——那里是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刚才冲出来时他特意记过位置。
“休想!”水甲贝似乎预感到他的意图,五条触手突然松开手腕,像箭一样射向空中的净化之核。而冰冻海的冰刃已经近在咫尺,寒光映在眼镜的瞳孔里,连睫毛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眼镜看着飞舞的水触手,看着逼近的冰刃,看着净化之核在蓝光中旋转——他突然想起顾泽说过的话:“念力的本质不是推或拉,是‘连接’。”
“连接……”他喃喃自语,突然将所有念力从防御转向感知。那些曾经被他视为敌人的能量流——冰冻海的寒气、水触手的生物电、甚至冰面下暗河的水流声——瞬间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他“看”到了冰冻海冰晶裂缝里流动的能量弱点,“看”到了水触手内部支撑形态的电流脉络,更“看”到了通风管道边缘那道几毫米宽的金属接缝。
“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念力注入那道金属接缝,通风管道的盖板“咔哒”一声弹开一条缝隙。同时,他用念力狠狠扯动水触手的电流脉络——那些冲向净化之核的触手突然像被抽走骨头的蛇,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净化之核恰好从盖板缝隙掉进管道,蓝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不!”水甲贝发出尖锐的嘶鸣,所有水触手疯狂地抽打冰面,将冰层砸得粉碎。而冰冻海的冰刃已经劈到眼前,眼镜只能侧过身体,任由冰刃擦着肋骨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喷溅在冰面上,却在接触到冰面的前一秒被他用念力凝成血珠,硬生生止住了流淌。
“还敢分心?”冰冻海的冰刃反手劈来,这次瞄准的是他的肩膀。眼镜能感觉到左臂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肘部,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他看着水甲贝重新凝聚的水触手正试图钻进通风管道,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猛地扑向冰冻海,用身体撞向对方布满裂缝的冰晶躯体。冰冻海没想到他会主动攻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冰晶裂缝瞬间扩大,蓝色的能量流喷溅得更凶。“找死!”它挥起冰刃刺向眼镜的胸口,却被他用肩膀硬生生扛住——冰刃刺进血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却没能伤到内脏。
“缠住它!”眼镜对着水甲贝的方向嘶吼。
水甲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十条水触手放弃了通风管道,转而像锁链般缠向冰冻海的冰晶躯体。冰冻海的冰刃卡在眼镜的肩膀里,一时无法拔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水触手将自己与敌人捆在一起。
“你疯了?!”冰冻海的蓝光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它能感觉到水甲贝的生物电流正在侵蚀自己的冰晶,而眼镜的念力像胶水一样,将三者牢牢粘在一起。
“疯?或许吧。”眼镜的肩膀在流血,肋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异常清醒,“但至少……你们暂时动不了了。”
他能感觉到,水甲贝的水触手在收缩,试图将他和冰冻海一起拖进暗河;冰冻海的冰晶在释放高温,想把他和水触手一起融化。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体内撕扯,皮肤一半结冰,一半被腐蚀,疼得他几乎晕厥。
但他死死咬着牙,用最后的念力维持着“连接”。他看向通风管道的方向,那里藏着唯一的希望。
“还有五个小时……”他从口袋里摸出顾泽给的令牌,金色的光芒已经暗淡到几乎看不见,表面甚至浮现出淡淡的黑斑——死毒的气息正在通过某种未知的联系侵蚀令牌,“必须……拿到净化之核……”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块金属盖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净化之核的蓝光从管道深处透出来,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自己出来了?”眼镜愣住了。
紧接着,一个细小的身影从管道里爬了出来。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机械甲虫,身体是用废弃零件拼凑的,头上顶着净化之核,六条金属腿在冰面上跑得飞快,径直冲向他的方向。
“是……铁牛的甲虫!”眼镜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是铁牛生前最宝贝的东西,说是从废弃矿场捡的,能感应到能量源,平时总用来帮大家找丢失的零件。没想到铁牛死后,这只机械甲虫竟然被净化之核的能量激活了。
机械甲虫冲到他面前,用头顶了顶他的手背,仿佛在催促。眼镜看着被水触手和冰冻海死死缠住的身体,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轻轻碰了碰机械甲虫的外壳,“带它走。去萤火营地,找顾泽,找林夏……告诉他们,我还在争取时间。”
机械甲虫似乎听懂了,用金属腿夹起净化之核,转身就跑。水甲贝的一条触手试图拦住它,却被眼镜用最后的念力猛地拽向相反方向——“咔嚓”一声,冰冻海的一块冰晶被扯了下来,蓝色的能量流喷溅在冰面上,瞬间冻结成一座微型冰雕。
“拦住它!”冰冻海怒吼着,全身的冰晶开始剧烈震动,似乎要自爆。水甲贝的水触手也变得狂躁,倒刺深深扎进眼镜的皮肉,麻痹感已经蔓延到心脏,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但眼镜死死盯着机械甲虫远去的背影。它跑得很快,蓝光在黑暗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潮汐峡谷的拐角处。
“好了……”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念力的“连接”开始松动,“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冰冻海的冰刃终于从他肩膀里拔了出来,带出一串血珠。水甲贝的水触手将他高高举起,倒刺开始分泌墨绿色的酸液,腐蚀着他的衣服和皮肤。
“至少……我拖住了时间。”眼镜看着令牌上显示的倒计时——4小时57分。
他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仿佛听到了萤火营地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