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混凝土碎块还在簌簌掉落，狂鲨嵌在墙里的身体突然动了。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胸膛塌陷处竟缓缓隆起，原本黯淡的鲨鱼纹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不是之前的晶体反光，而是像有滚烫的血液在纹身纹路里流动，将他古铜色的皮肤染成诡异的赤红。

“嗬……嗬……”狂鲨的手指抠进墙缝，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拔。每动一下，骨骼摩擦的脆响就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濒死的野兽被逼出了最后的凶性。

“赤血……狂鲨……”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左胸处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块暗红色的结晶缓缓浮起。那结晶形状像枚扭曲的鲨鱼齿，表面布满细密的血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这才是他真正的本命结晶，之前手臂上的纹身不过是掩饰。

暗红色结晶脱离身体的瞬间，狂鲨身上的气息骤然暴涨。塌陷的胸膛彻底恢复，断裂的骨骼发出“咔咔”的愈合声，连被顾泽能量灼伤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肌肉。

他猛地从墙里挣脱，落在地上时，双脚在水泥地踩出两个浅坑。之前被顾泽压制的屈辱化作实质的杀意，赤红的目光扫过仓库，像在寻找猎物的踪迹。

“人呢？”狂鲨的声音比之前更低沉，带着血沫的气息。他看向通风管道的入口——那里的金属格栅被暴力扯断，边缘还沾着淡金色的血迹，显然顾泽和林夏是从这里逃了。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几十名巡逻队员举着能量步枪冲了进来，盔甲上的探照灯扫过狼藉的现场，最后定格在狂鲨身上。

“七海卫大人！”带头的队长连忙敬礼，“我们收到警报……”

话没说完，就被狂鲨冰冷的眼神打断。

“滚。”狂鲨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撕碎顾泽的念头，这些巡逻队员在他眼里，和挡路的垃圾没区别。

队长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按规矩，他们需要向七海卫汇报现场情况，甚至可能需要协助追捕。但狂鲨身上的杀意太过浓烈，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的凶性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大人，我们是奉命……”

“我说，滚。”狂鲨缓缓转过身，暗红色结晶在他掌心旋转，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血色。他的实力随着血液流失而暴涨，此刻因为之前的重伤，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理智也被狂暴的能量吞噬了大半。

巡逻队员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纷纷举起能量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但他们的动作在狂鲨眼里慢得像蜗牛。

“不知死活。”

狂鲨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到一阵密集的“噗嗤”声，像西瓜被钝器砸烂的动静。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队员突然炸开，盔甲碎片混着血肉溅满了仓库的墙壁，探照灯的光柱在空中胡乱晃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开火！开火！”队长的嘶吼声变了调。能量步枪的炽白光束瞬间填满了仓库，但狂鲨的身影在光雨中穿梭，像一道赤色的闪电。他甚至不用结晶能力，只凭肉身力量，就能轻易捏碎能量护盾，将巡逻队员的脖子像拧麻花一样折断。

仓库里很快就被血腥味淹没。活着的队员开始溃散，却被狂鲨一一追上。他单手抓住一个逃跑队员的后领，像甩垃圾一样将人砸向人群，引发一连串的惨叫和碰撞声。

不到三分钟，仓库里就只剩下狂鲨一个站着的身影。

满地的碎尸和扭曲的盔甲，暗红色结晶在他掌心吸收着空气中的血气，光芒越来越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巡逻队员的血，也沾着自己未干的伤口渗出的血。这些血液似乎在滋养那枚结晶，让他体内的力量变得更加狂暴。

“顾泽……”狂鲨舔了舔嘴角的血，赤红的眼睛看向通风管道入口，“你跑不掉的。”

他走到通风管道前，单手扯断剩下的格栅，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地钻了进去。管道里狭窄而黑暗，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但狂鲨像嗅觉灵敏的鲨鱼，顺着空气中残留的淡金色血迹，一路向前追踪。

通风管道连接着下层区的排污系统。顾泽和林夏从管道出口跌出来时，正好落在一条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里。

“咳咳……”林夏呛了几口污水，挣扎着将顾泽从水里拖出来。男孩已经彻底昏迷，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刚才爆发的能量对他身体的负荷太大，加上旧伤复发，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顾泽！醒醒！”林夏拍着他的脸，急得眼泪直流。她将赤色结晶贴在他胸口，试图用火焰能量唤醒他，但结晶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只能勉强维持他的体温。

污水沟两侧是高达三米的混凝土墙，只有远处一个狭窄的排水口能通向外面。林夏咬咬牙，背起顾泽，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排水口挪动。污水没过膝盖，冰冷的液体里混杂着不知名的垃圾和碎玻璃，割得她小腿生疼，但她不敢停下。

狂鲨的气息像附骨之疽，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污水，她也能感觉到那股越来越近的、令人窒息的杀意。

“快了……再坚持一下……”林夏给自己打气，脚步却越来越沉。顾泽的体重压得她肩膀发麻，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也开始侵袭大脑。

就在她快要到达排水口时，身后的污水突然“轰”地炸开。

狂鲨的身影从水花中冲出，暗红色结晶在他头顶旋转，将污水蒸发出白色的雾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排水口，又看了看林夏背上的顾泽，赤红的眼睛里掀起嗜血的狂涛。

“抓到你了。”

狂鲨伸手抓向林夏的后领，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排水口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块灰色的结晶，朝着狂鲨掷了过去。

“重力反转！”

灰色结晶在空中炸开，狂鲨周围的重力突然增强了十倍。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抓向林夏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膝盖不受控制地砸进污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萨斯！”林夏又惊又喜。

萨斯的身影出现在排水口边缘，脸上多了几道新的伤口，断指处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扔出一个烟雾弹，白色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污水沟：“走排水口！我断后！”

林夏不再犹豫，背着顾泽钻进排水口。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狂鲨在重力场中怒吼，暗红色结晶爆发出的红光穿透烟雾，将萨斯的身影吞没。

排水口外是一条废弃的铁轨，月光洒在生锈的铁轨上，泛着冷光。林夏背着顾泽沿着铁轨狂奔，身后污水沟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地面都在震颤。

她不知道萨斯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狂鲨会不会再次追上来。她只知道，必须跑，必须带着顾泽跑出去。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而在污水沟里，狂鲨捏碎了手里的灰色结晶碎片，赤红的目光盯着排水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烟雾散去后，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和半块烧焦的布料——萨斯显然是用某种方法逃脱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猎物的踪迹，从未断绝。

他缓缓走出污水沟，抬头看向夜空。暗红色结晶在掌心跳动，像一颗浓缩的心脏，指引着他朝着顾泽逃跑的方向追去。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

赤血狂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