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的书房,烛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宫尚角端坐于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计算着时间的流逝与行动的节奏。
宫尚角将审问云为衫的结果,特别是关于宫远徵武器情报泄露之事和盘托出时,他提到在云为衫房间搜查时,正巧遇上了同样前去寻找证据的金繁和宫子羽,以及那块从绣帕夹层中起获的地图。与宫子羽今日在徵宫说的一模一样。
“审问并未费多大力气,”宫尚角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她主动交代了这些。” 这其中隐含的意味,让在场的几人心思各异。
这时,宋姣姣轻轻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前几日,我担心远徵的暗器路数被摸透,已私下恳求紫商姐姐,帮我打造了一批全新的暗器。正是听了上官姑娘之前关于无锋会针对性研究的情报后,产生的一些新想法。所以,远徵这边,应当无需过多担忧。”
宫远徵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宋姣姣,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没想到她竟在暗中为他做了这些。
“如此,算是一件不幸中的好事。”宫尚角微微颔首,对宋姣姣的未雨绸表示赞许,随即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鹰隼,“无锋如今尚不知晓我们已经洞悉其阴谋,他们的行动大概率还会依据之前获取的情报。现在,我们最大的隐患,是藏在祠堂里的宫焕羽。”
“哥,长老们留你,可商讨出应对之策?”宫远徵急切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宫尚角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与其坐以待毙,等他再次发难,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掌握先机。”他顿了顿,继续部署,“今夜,长老们会秘密调派红玉侍卫,暗中将后山祠堂围成铁桶。明日清晨,我们便行动。届时,由我亲自进入祠堂与他周旋,远徵,你带人在外接应,听我信号行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宫子羽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至于子羽……为防他因往日情分或一时冲动干扰计划,明日的行动,暂不通知他参与。”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烛火噼啪作响。宫尚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另外,上官浅所中之毒,远徵,你无需再耗费心力研制解药了。”
“为何?”这次发出疑问的是宋姣姣,她记得宫尚角曾说过不会将半月之蝇的真相告知上官浅,“你不是说,不告诉她真相吗?”
宫尚角端起手边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上官浅回到角宫时的那一幕。她径直走到他面前,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柔弱七分算计的眼睛,此刻却清亮锐利,直直地盯着他,质问道:“角公子,雾姬夫人潜伏宫门多年,身为无锋刺客,她是如何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安然度过每一次半月之蝇发作的?是否这所谓的剧毒……根本……就不需要解药?”
他回忆着,语气听不出波澜:“她回到角宫后,便直接来质问我。她依据雾姬夫人的情况,自己推测出了半月之蝇并非无解之毒的真相。”
“她倒是聪明。”宫远徵轻哼一声,语气复杂,不知是赞是讽。
宫尚角没有接话,他的思绪却飘向了上官浅问出那句话之后,在她转身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捕捉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极快的神情——那不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也不是得知真相后的释然,而是一种……近乎难过、带着些许落寞的神情?
为什么?
这个疑问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不动声色地压下这丝异样,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更为紧迫的计划上。明日的祠堂之行,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