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九)·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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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观的午后总裹着一层暖融融的香
是香火混着老槐树的气息，漫在青砖地上
杨博文坐在的院子里，指腹摩挲着一张边缘泛白的合照
这张照片他用绢布包了又包，却还是被岁月磨出了毛边，像他心底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藏着细细密密的软
“师傅，师傅！”
脆生生的童声从廊下跑过来，扎羊角辫的小徒弟捧着一叠裁好的符纸，裙角沾着点泥土
“您看我画的符纸！还有……您手里的这个，是谁呀？”
像只冒失的小雀，“您看我裁的符纸！还有……您手里的这个，是谁呀
小徒弟到他身边，踮着脚盯着照片，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杨博文把照片轻轻放在石桌上，指腹先点了点聆栀裕
杨博文这是栀裕师叔，可是当时道中最厉害的
又指了指那缕淡金
杨博文这是奕恒师叔，他是守护神，总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大家
最后，他的指尖落在施菱瑶脸上，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什么
杨博文这是菱瑶师叔…是师傅想了很多年的人
小徒弟眨了眨眼，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里施菱瑶的脸颊，软声问
“菱瑶师叔？是不是偏方那个…”
小徒弟还不会形容坟，只知道上面有一个石头，上面写着
施菱瑶之墓
“那他们现在去哪里啦？是不是去捉很厉害的鬼了？”
杨博文抬头望向观外的天，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鬓角的照片上
当年他退了学，守着这座空荡荡的观，从十七岁的少年，变成了徒弟口中的“杨师傅”
只是每次画符，总还会习惯性地多画一张
放在施菱瑶当年坐的石凳上
他摸了摸小徒弟的头，声音里裹着点哑
杨博文他们没走远
杨博文风里、槐树上、河水里，都有他们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又凑过来，拽了拽杨博文的衣袖
“师傅，那您给我讲讲师叔们的故事好不好？讲他们怎么捉鬼，怎么一起画符？”
杨博文的眼眶突然有些热
他把照片小心夹回那本日记中，他拿起朱砂笔，对着小徒弟笑了笑
杨博文好，咱们先画平安符
杨博文画完了，师傅给你讲那年河边的风
杨博文讲你菱瑶师叔和师傅以前的故事
原来有些时光，从来没走
它藏在照片里，藏在日记里，藏在每一阵吹过道观的风里，等着被人，一遍遍地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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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河水涨潮的季节
镇上的孩子们总爱聚在河边的树下，缠着白发的阿婆唱《镇河谣》
歌声顺着河水飘远，混着蝉鸣落在青云观的青瓦上
杨博文坐在院子里
听见“红衣鬼哭河翻浪，金符光里护家乡”的调子
指尖捏着的朱砂笔顿了顿，墨滴落在符纸上，晕开一小团红，像极了施菱瑶嘴角糖葫芦的糖霜
有些故事，会被岁月记得
有些人，会被时光温柔以待
就像这歌谣，会一直唱下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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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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