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星罗棋布,皓月当空,是婚礼当日,也是良辰吉日。
餐厅内此时灯火通明。
“周老板真是好福气,白捡个女儿,现在又多个姑爷!”
“老朋友,实在恭喜,大喜的日子,怎么也要多喝两杯!”
“我祝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长长久久!”
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有些是周海多年的合作伙伴或是老朋友,还有些小年轻,周海不认识,但周子秋说过只要是来的人就都放进去,他只是一个接待客人的,也就没多管。
周海在前面招呼着客人,沈琦和周子伊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嗑着瓜子看热闹。周子伊看着周海被来往的宾客撞得七荤八素,就忍不住窃喜——还好她的腿折了,要不然现在挨撞的就是她了。
她正窃喜着,周海就朝她径直走来。
“你去接待一下,我去后面看看你姐。”周海说完,也不等周子伊回答,一溜烟的就跑了。
“平时腿脚不利落,现在跑的倒是挺快。”周子伊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小声道。
婚宴外不能没主家的人,这是S市从古至今的习俗。当地人都觉得办喜事的时候门口要是没主家的人,就会让厄运一起进门。
周子伊不信,但为了她姐婚后的幸福生活,还是转着轮椅去了大门口。
转到门口,她回过头去想找沈琦,刚一回头,却发现沈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搬着个小板凳跑到她身后了,只是没有一丝要帮的意思,低头看着手机,嗑着瓜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嗨!子伊,怎么是你来守门了?你老爸呢?”一个看起来不到六十的男人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赵叔,当然记得。”周子伊笑着说,“我爸他去有点事,我来代替一下他,快进屋吧,今天不醉不归!”
“那是必然。”赵叔说过,迈着四方步就进了门。
才走到一半,他像想起什么一样,又走回,用屁股狠狠撞了一下周子伊的轮椅,撞完,他笑道:“本来撞客这是是小辈给长辈行的礼,但我看你这腿脚也不算方便,勉为其难了!回见了,子伊!”
待赵叔进了屋,周子伊面色复杂,她抿着唇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接下来的宾客里还是以年轻人居多,年轻人就不像刚刚赵叔那样爱挑拣毛病,他们见主家腿脚不方便,于是只是嘴上说着吉祥话,脸上含着笑,就进去了,周子伊也乐得个清净。
进门的宾客寥寥无几,周子伊刚准备进大厅里,就看见申松阳带着他的两个逆徒来了,他穿着件淡蓝体恤,把衬衣边掖进了裤子里,整个人显得十分严肃。
身后的张城和袁欣欣则是一人全身黑,一人全身白,还甜蜜的拉着手——除了申松阳之外,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俩是什么情况。
“什么风把组长你吹来了?”周子伊忙笑着去迎接他们,“快请进快请进。”
申松阳看看周子伊,又看看院内布设,没说话,转身去了门外。
“队长心情不好啊?”周子伊猜测的问站到一边张城和袁欣欣,“还有你俩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什么在一起了嘛!”袁欣欣羞红着脸说,“我们只是玩游戏输了,在做惩罚而已!”
“哦~”周子伊意味深长的哦一声,一偏头,发现申松阳已经扶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进门。台阶有点高,那老人进门颇不容易。
周子伊抬手拍了一下张城:“还不去帮忙?这么大个大男人好意思吗?”
“啊?噢。”张城忙跑过去,他和申松阳两人几乎是合力把这老人抱上来的。
等老人站在了周子伊面前,周子伊才觉得越看越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咔嚓一声,一记惊雷在周子伊脑海中炸开,她猛然响起这老人是谁——是那次在仁德村,她压坏的麦地的主人。
“这位是我妈,她也来凑凑热闹,没问题吧?”申松阳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周子伊问。
周子伊直被他盯出一身冷汗,可还是礼貌的问了好。
“伯母好,当然没意见,我还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你们盼来的。”周子伊心中忐忑不安,可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
“和我还这么客气?”申松阳表情有所缓和,“之前有人压坏了我家麦地,留了五百就跑了——你知道是谁吗?”
这句话问的周子伊是面红耳赤,她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傻孩子。”申松阳慈爱的拍拍她的肩,“我又没说要怪你,只是来告诉你,你那五百块钱都可以买了那一片地里的庄稼了,这笔买卖你做亏了。”
听见申松阳没要来讨说法的意思,周子伊才松了口气,她释然道:“亏了多少我也是乐意的,就当是我孝敬伯母的一点心意,毕竟我做了你队员这么长时间。”
“一码归一码,孝敬是孝敬,闯祸是闯祸的。”申松阳扶住身边老人说,“等秋收了来帮我家收玉米,就当是将功补过了,不然啊,我还是得给你记个处分!”
“那我肯定要去啊,到时候我就拖家带口的去。”周子伊说着,也随着申松阳等人一起进了礼堂。
礼堂里,周海看见申松阳后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恶语相向,而是和和气气的笑着招呼他坐下,和几天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倒是公私分明。”申松阳冷哼一声,以表轻蔑,但还是扶着他的母亲入了座。
一桌上差不多是十二个人,礼堂里摆了近二十桌,人挨着人,热闹非凡。有的桌上缺这么一两个人,但并没多大影响。
周海看看时间,晚上的八点五十六,还有四分钟,婚礼就要正式开始了,此刻他比两位当事人还要紧张。
二位当事人在后台也是紧张的不行,她们来回踱步着以缓解心中紧张的感觉。
本来周子秋是想让宋清安和自己一起穿婚纱的,可奈何场地上的悬浮马车只有一个,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周子秋才不得已作罢。
宋清安转念又一想,周子秋坐在马车上,可以类比成公主,那她站在地上不就可以类比成骑士?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咔嚓一剪刀,把过肩的长发剪成了狼尾,又加急定了一套西装,穿上去倒是也像回样子。
“真嫁给你了我这么还有点紧张?”周子秋看看宋清安,笑着问。
“我也是,一想到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就觉得有点不现实。”宋清安的脸微微发烫,她继续说,“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还不等周子秋回答,前台的司仪已经说出了开场词,声音盖过了周子秋回答问题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来宾:
大家好!
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宋清安和周子秋的爱情盛典。我很荣幸,能够担任本次婚礼的主持人。”
“每一段爱情故事,都有它的独特魅力。宋清安和周子秋的爱情,如同一首优美的乐章,充满了甜蜜和感动。她们相识相恋,历经风雨,如今终于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今天,我们带着祝福而来,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愿。愿她们的爱情,如同璀璨的星光,永远闪耀。愿他们的生活,充满欢笑与温馨。”
听见司仪开场,宋清安忙扶着周子秋进了那辆镂空的白金马车里。
婚纱是比较繁琐的,上身遮住肩,胳膊部分还是有钻链垂下的,布料也是用碎钻镶满的;下身则是里三层外三层裹起的,上面同样缀着碎钻,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如今的周子秋,还真像是某国的公主。
宋清安为其整理好裙摆,又拉过她的手,磨了磨她的指尖,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
“公主大人。”宋清安满脸幸福的说。
说完,马车便缓缓上升,宋清安的心里只停留在周子秋的那么浅笑上。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两位新人入场,共同开启生活的新篇章!”
一声令下,灯光暗下,台下的所有人的视线都同光线一样聚在了那辆曲折着缓缓下降的马车上。马车下方还缀着几朵玫瑰,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炫彩夺目。
以此同时,宋清安也慢慢的从台后走出,她的步子有些沉重——从相识到现在,她们的每一步都是踏着血肉走来的。
“数十余年,四千余日夜,终得正果。其间苦难,我们不得而知;而今幸福,我们有目共睹……”
马车缓缓落地,灯光刷一下聚在二人身上,宋清安走到车前,弯腰将手伸出,周子秋也默契的搭上了她的手。
当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时,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只因周子秋今天实在是太美了,美到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雪白的头纱轻盈的落在她的头上,周子秋的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在场众人都不禁疑惑,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美貌。
伴奏再次响起,是庄严又神圣的婚礼进行曲。
“宋清安小姐,你是否愿意与周子秋小姐一生相守,无论到哪一天,你都会像今天一样爱着她,尊重她,陪伴她,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宋清安道:“我愿意。”
“周子秋小姐,你是否愿意与宋清安小姐一生相守,无论到哪一天,你都会像今天一样爱着她,尊重她,陪伴她,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周子秋扬扬头:“我也愿意。”
“恭喜二位!”司仪难掩激动道。
远处红毯上走过来两名花童,一个手上拿着手捧花,另一个手上端着戒指。
宋清安和周子秋两人基本上是没什么亲人的,唯一的父亲还被她推出去当做了叔,因此婚礼流程也自然和别人的有些不一样。
当戒指送到她们面前时,周子秋险些就落下了泪——她等这一天可太长时间了。
她们握住了彼此的左手,同时用右手将戒指拿出抵在心脏处。
“请宋小姐为周小姐戴上婚戒。”
“请周小姐为宋小姐戴上婚戒。”
等二人将戒指佩戴好,台下突然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清安不知怎么的,拉过周子秋的手就在她的手背上轻落下一吻。她们在彩排的时候并没有彩排到这个,周子秋猜测宋清安是情到深处,不得而为。
这一吻又把台下的气氛调动了起来,不少人开始起哄说让她们两人亲一个。
渐渐的,这声音几乎要盖过了音响。
宋清安脸一红,扶住了周子秋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
自此刻,她们算是结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