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楚离正沉浸在即将下山的欢喜里，抱着沈砚之的手臂收得更紧，脸颊在师尊温热的背上轻轻蹭了蹭，像只撒欢的小兽。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动作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亲昵，却没留意到自己方才贴得太近，膝盖不小心隔着衣料抵在了沈砚之的腰侧，这一蹭又微微滑了下。

“唔……”细微的闷哼从楚离喉间溢出，他浑身一僵，连呼吸都顿住了。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稳住身形，却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沈砚之的身体瞬间绷紧。腰侧那点力道太过清晰，滑过时的触感让他微微发麻，下意识地调整了下坐姿。可这动作反而让楚离的呼吸更重，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细微僵硬，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指尖都有些发烫。

“师、师尊……”楚离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羞赧，慌忙把脸埋进沈砚之的背里，不敢抬头。他能清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那股陌生的窘迫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只能死死抱着师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砚之的脸颊早已泛起薄红，连耳根都染着淡粉色。他张了张嘴，想开口缓解尴尬，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腰侧的触感还在，少年的呼吸带着慌乱的热度，拂在他的颈侧，让他浑身都泛起细密的轻颤。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烛火跳动着，将床幔上的影子映得有些局促。沈砚之缓了缓神，才轻轻抬手，覆上楚离环在他腰间的手，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阿离……松开些，勒得紧了。”

楚离的身体更僵了，却还是听话地松了松手臂，只是膝盖依旧轻轻抵着，不敢动也不敢退，脸颊埋在沈砚之背上，声音细若蚊蚋：“师尊……对、对不起……”

“没事。”沈砚之的声音很轻，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试图化解这份尴尬，“你……先起来，地上凉。”

楚离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尽量避开方才的接触，可目光落在沈砚之泛红的耳尖上时，脸又烧了起来，慌忙移开视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沈砚之也没回头，只是轻轻拢了拢衣袍，指尖捏着书卷的边角，微微有些用力。方才的小插曲太过突然，少年的慌乱、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都让他心乱如麻，连呼吸都带着几分不稳。

烛火依旧跳动，房间里的沉默却越来越重。楚离站在床边，抓着衣角，小声道：“师尊，我、我先回去了……”

沈砚之轻轻“嗯”了一声，没回头，直到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才松了口气，靠在床榻上，抬手按了按发烫的额头。他望着帐顶，脑海里全是方才的画面，脸颊又红了几分——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越发在意分寸了。

而门外的楚离，靠在廊柱上，手还捂着发烫的脸，心脏像擂鼓似的跳个不停。方才的窘迫与愧疚还在心头翻涌，可想起师尊没有责备，只是温柔地让他起来，又忍不住觉得心口发甜。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慌忙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连脚步都带着几分慌乱。

竹坞的夜依旧安静，可这对师徒的心里，却都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那些青涩的在意，那些难以言说的局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在往后的日子里，悄悄生根发芽。

楚离逃回房间后，关上门就往床上扑，把脸埋进被褥里，连耳朵尖都红得厉害。方才的小意外还在脑海里回放，不小心碰到师尊时的慌乱、自己的失礼、还有师尊绷紧的身体和泛红的耳尖，一幕幕让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羞死了……”他闷在被子里嘟囔，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床单。明明只是想跟师尊撒个娇，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乌龙？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冒失？会不会以后都不让他靠近了？

一连串的担忧涌上来，楚离掀开被子坐起来，望着窗外的月光，眼底满是懊恼。可转念想起沈砚之最后那句温柔的“没事”，还有拍他手背时的触感，心头又悄悄泛起甜——师尊没有生气，是不是就代表不介意？

他抱着枕头滚了一圈，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下去些，却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的场景，脸颊又“腾”地烧了起来。

而沈砚之在房间里坐了许久，才缓过那阵慌乱。他起身整理好散落的书卷，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摊开的功法卷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楚离发颤的声音和紧绷的身体。

这孩子，终究是到了在意礼仪的年纪。沈砚之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泛起几分复杂的情绪——他既盼着楚离长大，能独当一面，又怕他太早被规矩束缚，失了少年的鲜活，更怕自己护不住他，让他在这苍澜山里受了委屈。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沈砚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吹灭了烛火。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的画面，让他辗转反侧。

第二日清晨，楚离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想起昨夜的事，脸又红了，磨磨蹭蹭了许久，才敢往沈砚之的房间走。

刚走到廊下，就见沈砚之正站在溪边洗漱，素白的衣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光，侧脸清隽依旧，仿佛昨夜的尴尬从未发生过。楚离的心跳又快了些，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喊：“师尊……”

沈砚之回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像往常一样：“醒了？去洗漱吧，墨书把早膳备好了。”

没有责备，没有异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楚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点头，跑去找墨书要热水，只是路过沈砚之身边时，脚步还是有些慌乱，不敢看他的眼睛。

早膳时，楚离坐在沈砚之对面，扒拉着碗里的粥，偶尔偷偷抬眼瞟师尊，见他神色如常，才敢小声说：“师尊，昨天……”

“都过去了。”沈砚之打断他，夹了块山药糕放在他碗里，语气温和，“快吃吧，一会儿还要练剑，别耽误了时辰。”

楚离看着碗里的山药糕，心里暖融融的，用力点了点头，开始大口喝粥。阳光透过竹窗落在两人身上，晨雾还没散尽，却让这小小的院落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而另一边的傲阳，正抱着小狐狸在演武场练剑。小狐狸趴在他肩头，忽然竖起耳朵，往主峰的方向望了望——它察觉到密室里的异常气息又重了些，掌门恐怕又要有所动作了。它往傲阳怀里钻了钻，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像是在提醒他留意周围。

傲阳没读懂它的深层意思，只当它是怕被剑风刮到，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别怕，我会小心。”

小狐狸“嘤”了一声，没再动，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它必须尽快查清密室的秘密，不能让傲阳陷入危险。

苍澜山的日子依旧平静，可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各自的心思。沈砚之在筹谋离开，楚离在悄悄珍藏着那份青涩的在意，隐于暗处的观察者在计划着揭开阴谋，而掌门的野心，也在暗处悄悄膨胀。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靠近，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彻底席卷这座看似平静的仙门。

掌门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三日后的清晨，宗门突然召集所有弟子到演武场，掌门站在高台上，身后跟着几位面无表情的长老，手里拿着一份“秘境试炼名单”。

“为提升宗门实力，即日起开启秘境二次试炼，名单上的弟子需在三日内入秘境采集‘血灵草’。”掌门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目光扫过人群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血灵草乃辅助修炼的珍稀灵草，此次试炼，胜者可直接晋升内门弟子。”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血灵草稀有且生长在秘境最深处，那里灵兽成群，凶险万分，可“直接晋升内门”的诱惑太大，不少弟子都红了眼。

傲阳站在人群后，眉头微蹙——他总觉得这事不对劲。掌门向来看重规矩，从未如此仓促地开启二次试炼，更何况血灵草的用途，远不止“辅助修炼”那么简单。肩头的小狐狸忽然绷紧了身体，眼底满是冷光——它认出了名单上的几个名字，正是近日对“晋升”最为执着的弟子，恐怕要成为某个计划的牺牲品。

小狐狸悄悄跳下傲阳的肩头，往主峰方向跑。它要去密室看看，确认那血灵草是不是真的被用于不为人知的目的。刚绕到主峰后侧，就见两名长老正守在密室石门前，手里捧着个玉盒，里面赫然放着几株刚采来的血灵草——是之前那名弟子带来的，竟还没被使用。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异样气息扑面而来。小狐狸躲在暗处，看着长老将血灵草放在祭坛上，符文瞬间亮起红光，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将血灵草吞噬，连带着祭坛下的暗格，都传来细碎的声响。

“掌门说了，这次秘境试炼，要多弄些血灵草回来，助里面的‘大人’早日恢复。”一名长老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敬畏。

“放心，名单上的那些弟子，个个求胜心切，肯定会拼命去采。”另一名长老冷笑。

小狐狸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来密室里藏着的，不是怪物，而是某个“大人”！掌门收集血灵草，根本是为了帮这个“大人”恢复！它悄悄退走，心里的计划渐渐清晰——必须让傲阳知道这件事，必须阻止掌门。

回到演武场时，人群已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