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某高档私房菜馆的包厢里,烟雾缭绕。池骋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刚子推门进来,低声说:“骋哥,约好的李总那边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
池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他掐灭烟头,站起身:“行了,那撤吧。”
“回公司还是?”刚子问。
池骋拿起外套搭在肩上,想了想:“回趟家,好久没回去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与此同时,池家别墅。
池远端接到手下汇报池骋正往家来的消息,脸色微微一变。他立刻起身,走向二楼客房。房间里,汪硕正悠闲地翘着腿,靠在床头看一本建筑杂志,手边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果汁,那模样不像被软禁,倒像是来度假的。
“小硕,得罪了。”池远端语气带着歉意,但动作毫不含糊。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软绳,动作利落却不算粗暴地将汪硕的手腕在身后轻轻缚住,又用宽胶带仔细封住了他的嘴。
汪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非但没挣扎,反而配合地调整了下姿势,甚至朝池远端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点“我懂,您随意”的调侃。这反应倒让池远端有些意外,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低声叮嘱了一句:“别出声,嘘。”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并从外面轻轻锁上了门。
他刚整理好表情走下楼梯,就听见玄关传来开门声,以及池骋那熟悉的、带着点懒散的嗓音:“爸,我回来了。”
池远端稳住心神,迎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还知道回来?吃饭了吗?”
“没,正好蹭一顿。”池骋换了鞋,漫不经心地往里走,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圈,随口问:“我妈呢?”
“找你姐去了,说是有点事。”池远端面不改色地扯谎。
“我姐要回来?”池骋挑眉,“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池远端哼了一声,带着点不满,“你三五个月不着家,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父子俩一边说着没什么营养的家常,一边走向餐厅。池骋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听见二楼某个房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池骋放下水杯,手指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指了指,脸上带着点看好戏的玩味笑容,看向他爸:“藏人了?”他问得直接,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楼板。
池远端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里一惊,脸上却纹丝不动,甚至带着点被冒犯的不悦,扯谎扯得无比自然:“胡说什么!你姑父前几天送了一只小狗,性子烈,怕它乱跑伤人,暂时放那屋养着呢。”
池骋点了点头,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那扇紧闭的房门方向停留了一瞬。
房间里,被当成“烈性犬”的汪硕听见池骋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觉得这样干等着太没意思。他眼珠转了转,被绑着的手努力摸索,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床头柜,又制造出一点动静。
餐厅里,池骋听见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却没再追问,仿佛真的信了那是狗在闹腾。
阿姨布好菜,父子俩相对坐下开始吃饭。池远端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池骋碗里:“家里菜园子自己种的,有机,尝尝,阿姨手艺没退步吧?”
池骋吃了几口,点了点头:“还行。”
吃了一会儿,池远端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开口:“明天有没有空?”
池骋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什么指示?”
“跟我去相亲。”
池骋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抬起眼,有些好笑地盯着他爸:“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想开启第二春?我妈知道吗?”
池远端被这话气得也放下了筷子:“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给你去相亲!”
“给我相亲?”池骋乐了,“那您去干嘛?当电灯泡?”
“我怕你一个人去,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往那一坐就够吓人了,您再往旁边一杵,那不是更吓人?”池骋慢条斯理地反驳。
“听你这话的意思,明天是跟我去了?”池远端试图敲定。
池骋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语气平淡却坚决:“不去。”
“不去你跟我废这半天话干什么?!”池远端有些恼火。
“您说一句,我搭一句,”池骋耸耸肩,“总不能晾着您不搭理吧?那多不孝顺。”
“哐当!”房间里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这次动静有点大。
池骋听见了,嗤笑一声,对着他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吵死了。听这声音,是把您搁屋里那个古董花瓶给报销了吧?怎么不栓起来养?”
池远端没好气地放大声音,像是故意说给房间里那位“烈性犬”听:“拴着也没用!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它蹦跶两下在哪都能碰着东西!”
池骋听了,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站起身:“啧,麻烦。那就放出来透透气好了,省得把您家底都拆了。”说着就作势要往二楼走。
房间里的汪硕听见池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能吧?这么快就被找到了?他这“人质”的戏还没演过瘾呢!
幸亏池远端及时喊住了他:“你别过去!那狗认生,见了生人就咬!前几天你小叔来,就被它结结实实咬了一口,刚打完第三针狂犬疫苗!”
池骋脚步停住,转过身,脸上露出更感兴趣的表情:“哦?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凶?”
池远端顺口胡诌:“杂种狗!混的,性子野得很!”
被绑在房间里、嘴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汪硕,听到“杂种”两个字,气得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下意识就想骂回去,可惜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声。
池骋在外头听得真切,乐了:“杂种狗?那还留着干嘛?宰了吃肉啊,省的祸害东西。”说罢,又抬脚要往楼上走,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残忍。
池父这下真急了,猛地站起来:“你明天到底去不去相亲?!”
“不去。”池骋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去就给我滚蛋!看见你就烦!”池远端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一提及相亲这个雷区,池骋脸色一沉,刚才那点探究和玩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峭。他二话不说,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朝门外走,干脆利落,仿佛二楼房间里是狗是人还是古董花瓶,都跟他再没半点关系。
“砰”的一声,大门被甩上。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
池远端站在原地,听着儿子汽车引擎声远去,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混小子,越来越难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