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郭城宇家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在客厅里。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旁,郭城宇正系着围裙,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皱着眉头在砧板上切姜片。
锅里炖着汤,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药材的清香,在空气里弥漫。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被按得又急又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感。
郭城宇手一抖,差点切到手。他骂骂咧咧地放下刀,扯下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没好气地一把拉开:“谁啊?!催命……”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门外,汪硕穿着件简单的米白色亚麻衬衫,休闲裤,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轮廓。他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带着点狡黠和理所当然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城宇,Surprise!”
“你怎么来了?”郭城宇愣了两秒
“还按门铃按得跟讨债似的!”
“来蹭饭啊。”汪硕回答得理直气壮,侧身就从郭城宇旁边挤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弯腰换鞋,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己家,“隔着门都闻到香味了,郭大厨今天开灶,我来瞻仰一下。”
郭城宇看着他自来熟地换好拖鞋,径直走向厨房吧台,凑到炖锅前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汪硕,我看你这病是没好全吧,这不要脸的劲儿可一点没变!”
他嘴上骂着,手却没停,走过去重新系上围裙,“洗手去!汤还没好呢!”
“知道啦,郭大小姐。”汪硕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欠揍的调侃,听话地转身去洗手间。
等汪硕洗好手出来,郭城宇已经把切好的姜片丢进锅里,正拿着汤勺轻轻搅动。
汪硕也没客气,拉开吧台边的高脚凳坐下,手肘撑在光洁的台面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郭城宇忙碌。
“我说,”郭城宇一边搅着汤,一边开口,“那个吴所畏……你见过了吧?”
“嗯。”汪硕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前两天还去我那儿找池骋了。提了一袋枇杷,说是自家种的。”
“哦?”郭城宇挑眉,手上的动作没停,“怎么样?那小子……挺有意思的吧?池骋可是为了他都快成忍者了。”
汪硕看着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郭城宇好奇地转过头来,才慢悠悠地说,“城宇,你跟池骋这关系……还真是铁啊。以前是看上双胞胎,现在又搞上师徒俩了?你们之间的羁绊,难怪我七年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没能彻底拆散你们。这感情基础,够扎实的。”
郭城宇有些意外他的态度,转头看汪硕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清澈的坦然,“你他妈……你现在是真不在乎了?”
汪硕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他拿起吧台上郭城宇刚才喝水的杯子,也不嫌弃,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眼神坦荡地看着郭城宇:“不然呢?抱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把自己腌成咸菜?” 他放下杯子,耸了耸肩,“都过去了。现在想想,挺没意思的。当年为了点破事,闹得鸡飞狗跳,还错过了你这大厨的手艺,亏大了。”
郭城宇看着汪硕。那张脸,那眼神,那语气……没有一丝阴霾,没有一丝怨恨,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他是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对池骋的执念,放下了对过去的纠缠,甚至……放下了对他郭城宇那点因嫉妒而产生的敌意。
他现在能这样轻松地、甚至带着点促狭地提起那场他精心策划的“拆散”,就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你……”郭城宇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真行”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郭城宇低着头,看着翻滚的汤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姜小帅……那是我的事,跟池骋没关系。”
还是解释一下吧,万一病没治好又开始发疯呢。
汪硕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调侃。
他站起身,走到锅边,凑近闻了闻:“嗯……真香。城宇,你这手艺,当年我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转过头,看向郭城宇,眼神真诚,“现在想想,挺可惜的。”
郭城宇抬起头,看着汪硕在氤氲热气中平静的侧脸,听着他坦然提起当年、甚至带着点自嘲的惋惜。
他沉默了几秒,猛地舀起一大勺汤,连汤带肉地倒进旁边准备好的汤碗里,塞到汪硕手里,没好气地骂道:“尝尝老子这手艺!堵不上你的嘴,当年还瞧不上”
汪硕笑着接过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碗壁传来。
他拿起勺子,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浓郁的鲜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带着药材的甘醇和肉质的醇厚,温暖熨帖地滑入喉咙。
“好喝。”汪硕抬起头,看着郭城宇,眼神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愧是从小被当做女儿养的郭家大小姐。”
“嘶!什么话!再说就别吃了。”
汪硕端着那碗热腾腾的汤,看着郭城宇忙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温暖而真实。
没了假想情敌这层滤镜,郭城宇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交好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