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舟一点一点地挪动身子，直到碰不着“神秘人”，开始独自下坠。

他想了想，又用嘴去咬“神秘人”肩上的衣料。

他和“神秘人”隔得不远，所以他不算艰难地咬住了“神秘人”的衣服。

牧舟用嘴将“神秘人”往自己的身上拽，自己也努力让身子托住“神秘人”。

是我害了你，那我就应该付出代价。

他这样想着。

他静静等待着死亡。

落地。

牧舟心脏骤停，他身上压着“神秘人”。

“神秘人”现在只有仅存的一丝意识，他哭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为了自己献身。

毕竟他们这一次才刚刚认识。

“神秘人”听见一个声音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回响。

“任务失败。”

“无法收到指示，系统崩坏。”

“无法检测到危险，请警惕。”

“无法收到……”

“够了。”“神秘人”几近虚脱的身子，口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系统没有再回答。

“神秘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可能死了。

“神秘人”摘下黑底银边白纹的面具，露出一双眼睛。

他就是云峥。

他移动着身子，跌下牧舟的身体。

他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不允许。

他尝试了几下后，只能选择翻身。

他翻身闭上眼睛，想通了一件事。

牧舟和自己有关系。

或许，牧舟就是“他”的轮回。

亦或者，牧舟就是“他”。

不!云峥不想接受这个可能性。

牧舟从前为了云峥丢掉记忆和性格，现在估计就凉在自己旁边……

云峥不想还没有报恩就要自己赎罪。

这破天音，有什么用？!我早该知道的。

是我害了他。我愿意扮演他的身份，为他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不行，他不愿别人代替自己。

……

云峥这样纠结了许久，最后，他因为太累，昏过去了。脑袋向左撇去，奈何底下有块石头，他不得不又遵从自己原本的意思，面向牧舟，然后就什么都无法知道了。

牧舟的气息奄奄，生气愈弱了。

云峥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大团……不，是一大片的猩红血液聚在空中，其间还不时有几丝黑色的有微尘颗粒般融合成的“黑带”在血液周遭游走……

“我怎么这样了还会做梦啊。”

云峥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闭上眼，打算打破梦境继续睡。

“救……”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附近传来，引得人起全身鸡皮疙瘩。

云峥不耐烦地睁开眼，勉强用手撑着地面，坐起身子，仰头。正巧不远处有户人家开了家门前的灯，然后他就看到了……“梦境”还在，但是他一开始因为光线暗淡没有注意到那团血液内，有个人……是牧舟。

云峥愣住了，瞳孔不由得放大，死死的盯着牧舟的脸……牧舟的脸上、手上甚至全身上下都有被类似细线抽打过的伤痕，看得云峥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啊!”这一声伴随着“扑通”的声响。

牧舟，狠狠地摔在地上。

牧舟!从目测有三米左右的高度摔下来……

那团来路不明的血液也应声消散。

云峥的眼神随牧舟由上至下。

牧舟缓缓爬起来，垂头往云峥的方向走来。

云峥惊于看见牧舟伤痕累累还能如此。可是云峥不行的，他用来支撑身子的右手肩膀处，已经开始有血液沿手臂流到手背、地面。

“嘶啊……”云峥疼得只得又躺下，左手轻揉右肩，但是无效果，反而更加难忍受。

不远处的那户人家有位大妈先是看见有个人悬在空中，然后跌了，后面看见人起来了，以为撞鬼了，之后又注意到有俩，况且这还是大半夜的，量谁会不多想？

云峥躺在地上，余光瞥见一个人走来，在他身旁站定，然后俯身盯着自己的脸。

不舒服。

但是没办法。

云峥不太情愿地将眼皮撑大，对上对方的视线。

云峥开始觉得牧舟身上的血腥味淡了，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觉。

其实不是。

牧舟真的看起来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云峥惊愕:你这还是人吗？!

牧舟从他眼睛里看出来，就单膝跪地，凑近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带着逗弄和几分玩笑说到:“怎么？怀疑我是外来生物啊？没那么神。我现在伤的确是好了。或者说，你想要我出事？”

云峥轻笑一声，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牧舟将云峥抱起，靠在墙角。

云峥后脑勺贴在墙上，想睡了。

牧舟见状，有些急了。

牧舟又跪在云峥身侧，急得手无足措。

他贴近云峥身体，轻声对云峥说:“拜托你别睡，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还有好多事没有对你做，我俩各自的身份应该都不互相清楚，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云峥收回舒服的姿势，对上对方的视线，奈何身子有些吃不消，眼睛不自主地向下垂。

云峥由对方的眼睛到唇，再到脖颈……

云峥的眼神有一丝停顿。

他将左手从右肩上腾出，沾满血迹的左手轻轻拨开牧舟的衣领，看到的是除了露在外面的脖颈一下锁骨开始就是从前看到的伤痕。

云峥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一股滚烫的液体划过。

“啊!不得了了!两个魔鬼来害人……云峥要害牧舟啦！”是那位大妈。

这一喊，只有她的邻居来问她话:“你莫要乱讲!那两个娃儿不会有事滴！”

她回:“你就看嘛，云峥手都掐到牧舟脖颈儿上啦!不得了了!不得了啦!!”

完了。

云峥的能力在没有意识强制控制下，是会说什么来什么。

“呃!”牧舟被脖子上突然来的一股力量惊了。发出下意识抗拒的声音。

云峥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推动精神力控制，意识仿佛告诉他:“这一下过去就好了”。

牧舟感受到对方的力度加大，双膝跪地，想要反抗，但是又有些不忍。

云峥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困意全无。却没有办法停手。

现在他们皆陷入两难，却无法破。

他俩现在脑子里只有: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