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流如河,月虹刚踏上历史时空的界碑,脚边就蹭过来一团毛茸茸的影子。是只玄色的猫,琥珀色的瞳孔在字流反光中亮得惊人,身后跟着条雪白色的狗,舌头耷拉着,却偏偏吐出人言:“新来的?踩稳了,这地界的时间线脆得像薄冰。”
书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历史时空最是复杂,每个节点都牵着无数因果——”
“喵。”黑猫突然打断,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但规则简单:猫犬可令时空暂停,对话结束,记忆清空,历史自行修正。”它抬眼看向月虹,瞳孔里映出两个血色的年代,“你想拨哪根弦?民国的枪,还是清朝的烛?”
月虹的目光落在黑猫瞳孔的第一个画面里:硝烟弥漫的街巷,穿和服的士兵举着枪,血泊里倒着穿学生装的青年,墙上的标语被弹孔打得稀烂——是倭寇侵华的场景。
“阻止他们杀人?”她指尖泛出红光,异能在体内躁动,“凭我现在的力量,毁掉几个军营不难。”
“然后呢?”白猫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你杀了这队倭寇,还会有下一队;你烧了这座军营,他们会建更坚固的堡垒。历史的车轮碾过,靠一人之力,挡得住吗?”
月虹沉默。她想起在末日学过的历史,那些战争的根源,从来不是几个士兵、几座军营,而是贪婪与野心的积弊。
黑猫的瞳孔转向第二个画面:金碧辉煌的宫殿,慈禧太后穿着缀满珍珠的寿衣,面前摆着百桌宴席,而宫墙外,饥民啃着树皮,士兵的步枪锈得掉渣——八国联军的炮火已在大沽口蓄势待发。
“阻止生日宴?”白猫嗤笑,“省下的银子能买几门炮?可那腐朽的根子里,早就烂透了。你挡得住一场生日宴,挡得住满朝文武的贪腐吗?挡得住列强环伺的狼子野心吗?”
月虹看着画面里那些麻木的太监、谄媚的大臣,突然想起自己砸过的那些“有主人”的坐骑。有些东西,不是砸掉表面就能解决的,就像一棵烂到根的树,砍了枝干,还会从土里冒出毒芽。
“那穿越历史,还有什么意义?”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黑猫跳到她肩头,尾巴扫过她的红发:“意义不在‘阻止’,在‘看见’。”它琥珀色的瞳孔里,画面开始流动——民国的学生举着标语游行,眼里有火;清朝的工匠偷偷改进火药,手里有光;还有无数不知名的人,在历史的缝隙里挣扎、反抗,哪怕粉身碎骨。
“你改变不了大势,但你能护住几个具体的人。”白猫蹲坐在界碑上,望着远处的字流,“比如那个要被枪杀的学生,你可以拉他躲进巷子里;比如那个快饿死的士兵,你可以给他块干粮。记忆会被清空,历史会继续,但那些被护住的人,或许能在某个瞬间,多点燃一点星火。”
月虹低头,看着掌心的红光。她想起在江湖救的那个孩童,在末日拉过的那个老人,那些微小的、不被历史记载的瞬间。
“我选民国。”她抬头,红发在字流的光芒中扬起,“至少,我能让枪声慢一点,让那些眼里有火的人,多活一会儿。”
黑猫眯起眼,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赞许:“明智的选择。记住,时空暂停时,别碰任何带字的东西——会扰乱记忆清空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字流突然静止,白猫抬起爪子,轻轻拍在界碑上。一道白光闪过,月虹的身影消失在历史时空的入口,只留下玄色的猫和雪白的狗,蹲坐在静止的字流旁。
“她会留下痕迹吗?”白猫问。
黑猫舔了舔爪子,看着远处缓缓流动的时间线:“会的,但很快会被抹去。就像雨落在海里,没痕迹,却让海水更咸了点。”
它们安静地等着,等那个红发女子从历史里出来,等她的记忆被清空,等历史继续向前。而此刻的民国街巷里,一个红发女子正拉着穿学生装的青年,躲进了斑驳的巷弄,远处的枪声,似乎真的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