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悄然滑过午夜,陈止静静地站在咖啡馆的收银台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收银机的按键上,随着“滴”的一声轻响,收银机缓缓关闭,金属抽屉合上的瞬间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玻璃门外,最后一批夜归的行人撑着伞,脚步匆匆地走过。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与路灯下闪烁的光影交织在一起。霓虹灯牌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像是给这湿漉漉的街道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
“止哥,最后一单?”小林抱着纸箱从后厨出来,纸箱里整齐地码放着打包好的外卖袋,他朝着陈止说道,“云栖苑 9 栋 2104。”
陈止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订单备注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杯沿,那上面清晰地写着——“云栖苑 9 栋 2104,美式不加糖,放门口,勿扰。”
“我去送,你收拾下,明天叫刘元把榛果糖浆补下。”陈止说着,拎起外卖袋,套上黑色连帽衫,推门而出。初秋的雨丝混着夜风扑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倒比店里弥漫的咖啡香更能让人瞬间清醒。
陈止拎着外卖袋,脚步匆匆地走到岗亭前。岗亭里的门卫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制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脑袋一点一点地砸向胸口,呼噜声混着窗外的雨丝飘进陈止的耳朵里。陈止低头从兜里摸出手机,调出业主群里的门禁电话,指节在屏幕上敲了敲又放下,心中暗自想着:算了,大半夜的,别吵醒了人家发财梦。
走进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陈止盯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云栖苑的电梯倒是换成了智能屏,可“9”字按键边缘仍有些发暗的痕迹,估计这电梯也有些年头了。
当 21 层楼道灯亮起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茉莉香扑鼻而来。那不是咖啡的醇厚香气,而是一种更清冽的气息,像极了店里后排窗台上那盆总也养不活的茉莉。陈止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低头核对订单,指尖刚碰到门板,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后站着的女人穿着墨灰色羊绒开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小臂。她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手机,长发用一根黑色皮筋胡乱绑着,发尾垂在锁骨处,随着低头动作轻轻扫过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听到动静时,她猛地抬头,手机差点砸到鼻尖。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止的呼吸滞了一瞬。那双眼睛他太熟悉了,同班三年的同学,他追了暗恋两年、聊了三年却连手都没牵到的女生,后来……成了他的前女友。
李舒窈的声音比记忆里更冷,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连尾音都带着疏离的平淡,“外卖?放门口就行了。”
陈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外卖袋,又抬头看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别喝了。”他指了指订单,“凌晨一点的订单,美式备注不加糖——你疯了?”
她盯着他手里的袋子,瞳孔微微收缩。她后退半步,像是想关门又忍住,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开衫领口:“那给你了。”
“不是你点的?”陈止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订单详情页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系统不会出错。”
“是我点的,你不是说这么晚喝咖啡不好,你不要丢了也行。”她没在看他,声音低低的。“这家店不是没外卖吗。”
陈止轻轻点头:“我是顺路而已,而且以后会有的”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他转身往门口走,却在拉开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就这样?”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咖啡我拿走了。”
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房间里。陈止缓缓地睁开双眼,宿醉后的脑袋像是被灌入了铅块,沉重而昏沉。他下意识地想要翻个身,却猛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张陌生的床上。这张床的床垫软硬适中,却与他家中那张陪伴多年的床有着截然不同的触感。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简约的抽象画,床对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可他对这些书的内容一无所知。窗边的白色窗帘随风轻轻飘动,窗外是繁华都市的街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这一切都与他的记忆毫无关联。
“这……这是哪里?”陈止在心中喃喃自语,他的记忆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冲刷过,没有一处关于这个地方的印象。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疑惑涌上心头:我不是在自己的床上,这好像是别人的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缓缓推开,李舒窈端着一份早餐,轻轻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脸上带着一种平静而疏离的神情。她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止看着她,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对于他这个男人来说,贞洁比什么都重要。他一直将自己视为一个坚守原则的人,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不解释解释?”
李舒窈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从钱包里掏出 2500 块钱,看了陈止一眼,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是处?”那个男人似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李舒窈又从钱包里拿了 500 块钱出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她没有再看陈止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陈止望着桌子上那 3000 块钱,心中五味杂陈,愤怒、疑惑、羞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止盯着那笔钱,愤恨转化为屈辱,这算什么啊,嫖资吗,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啊!
李舒窈已经走了,他看了看桌上的早餐。
陈止死死盯着桌上那沓钞票,指节捏得发白。昨夜残留的香水味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钞票的油墨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操。"他猛地踹翻茶几,钞票雪花般散落。玻璃杯砸在地上迸裂的脆响里,他恍惚又看见李舒窈穿高跟鞋时弯起的腰线——和最后那个轻飘飘的、像是在给服务生小费的眼神。
冰箱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止把冷掉的煎蛋塞进嘴里,蛋黄凝固的腥气突然让他想起她锁骨上的痣。咀嚼声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格外响,像在嘲笑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探照灯般一寸寸扫过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