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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骨怪新传

怪奇物语(中夏篇)

话说杭州城里,有个姓孙的人家,祖上也曾阔过,留下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传到孙老爷子这辈,虽不复当年盛景,但宅子还在,也算体面。只是这宅子里,住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室友”,堪称史上最令人抓狂的合租伙伴——羊骨怪。

这妖怪的来历,据说是孙家祖上不知哪一代,宰了只老山羊,把啃得精光的羊头骨随手丢在了房梁上。年深日久,这骨头得了些日月精华,竟成了精怪。你说它凶神恶煞吧,倒也不吃人;你说它安分守己吧,却能把人折磨得神经衰弱。

它的业务范围极其专一:专治各种家具摆放不整齐!

起初,是夜深人静时,孙老爷子睡得正香,忽听得“笃、笃、笃”三声轻响,规律得像更夫打梆子。老爷子惊醒,点灯查看,门外空空如也。刚躺下,“笃、笃、笃”又来了!如此反复,一夜能折腾七八回,比报晓的公鸡还准时。老爷子气得胡子直翘,举着油灯满宅子巡逻,连根妖怪毛都没见着。那敲门声却仿佛长了眼睛,他走到东,声在西;他奔到西,声又回了东。老爷子累得气喘吁吁,那声音倒像是在嘲笑他:“老孙头,你这宅子风水不行啊,门都敲不响亮!”

这还不算完。白天起来,老爷子常发现屋里的凳子、椅子、小茶几,位置都微妙地挪动过。不多,就挪那么一寸半寸,但原本摆得端端正正的家具,此刻必定歪斜一点,或者离墙的距离不再均匀。老爷子是个讲究人,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阵势,心里像有只猫爪在挠,非得亲手一一摆正才舒坦。他一边摆一边骂:“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吃饱了撑的挪我凳子!”

更绝的是书房。老爷子有幅心爱的山水画,每次看完都小心翼翼挂回原位。可第二天再看,那画框必定比昨日歪斜一丝丝,非得他亲手扶正不可。次数多了,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空气咆哮:“有种你出来!老夫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天天玩这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怪!”

那羊骨怪深谙“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游击战术,老爷子咆哮时它装死,老爷子一松懈它就捣乱。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老爷子刚把被挪歪的紫砂壶摆正,准备喝口茶顺顺气,门外那“笃、笃、笃”的敲门声又准时响起,节奏精准得如同节拍器。老爷子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眼前一黑,竟活活被这“强迫症晚期”的妖怪给气死了!临终遗言是:“孽障……你……你倒是……敲个四声啊!” 他大概是想凑个“四季发财”的吉利数。

老爷子撒手人寰,儿子孙老爹继承了这闹鬼的祖宅。孙老爹比他爹务实,深知“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妖怪敲门?他塞上两团棉花,蒙头大睡。凳子歪了?他视而不见,只要不绊脚就行。字画斜了?他干脆摘下来卷好塞箱底——眼不见心不烦!羊骨怪大概觉得这位新房东毫无生活情趣,缺乏对“整齐美”的基本追求,骚扰的兴致也淡了。孙老爹就在这“乱中有序”的环境里,倒也相安无事地住了下去。

时光荏苒,孙老爹也老了,宅子传到了孙子孙三郎手里。这位孙三郎,年轻气盛,读过几年书,脑子活络,胆子也大。他搬回祖宅,第一晚就领教了祖传“室友”的厉害。

夜深人静,“笃、笃、笃”三声,清脆悦耳,准时在门外响起。孙三郎一个激灵坐起,非但不怕,反而乐了:“嘿!祖宗诚不我欺,真有个爱敲门的!”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猛地拉开房门——门外月光如水,空无一物。他挠挠头,关上门。刚转身,“笃、笃、笃”又在背后响起!

孙三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空气朗声道:“门外那位敲门的仁兄!您这三声敲得是极好的,清脆悦耳,节奏分明!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为何总是三声?是有什么讲究吗?四声‘四季平安’,五声‘五福临门’,岂不更妙?或者您敲个《将军令》的鼓点,小弟给您打拍子?”

门外一片寂静。羊骨怪大概被这新房东的不按常理出牌给整懵了。

第二天一早,孙三郎发现屋里的凳子果然又被挪歪了。他非但不恼,反而摸着下巴琢磨:“这位‘室友’看来是个完美主义者,见不得东西不整齐。可它自己挪完,不也没摆正吗?这算不算双标?” 他故意把凳子摆得更歪一点,还在上面放了只摇摇欲坠的茶杯,想看看妖怪的反应。

到了晚上,怪事升级了。不仅凳子被挪动,连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被重新排列过。毛笔架上的笔,按长短粗细排得整整齐齐;砚台和墨块的位置,精确得如同用尺子量过;连他随手扔在桌上的废纸团,都被抚平、叠好,放在桌角!孙三郎看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这位爷,您不去当库房管理员真是屈才了!”

孙三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起祖父是被气死的,父亲是消极抵抗,自己得想个根治的法子。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年那根引发一切的羊头骨。骨头已经朽坏不堪,布满裂纹。孙三郎盯着羊骨空洞的眼窝,忽然灵光一闪!

他找来一本厚厚的黄历,翻到当日,煞有介事地念道:“嗯,今日宜祭祀、破屋、坏垣……忌动土、安床、移徙……” 念完,他对着空气大声宣布:“‘室友’听着!小弟我今日要遵从黄历,进行一项重要活动——‘破屋’!第一步,就是清理宅中一切‘不规整’的源头!这根羊骨,首当其冲!”

说罢,他找来一个破瓦盆,把那根羊头骨郑重其事地放进去,然后搬到院子中央。他点燃火折子,对着瓦盆作势欲点,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黄历老爷显威灵!今日破屋除旧祟,羊骨成灰保太平!”

就在火苗即将舔舐到骨头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那瓦盆里的羊头骨,竟剧烈地颤抖起来!骨头缝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仿佛在无声地尖叫抗议。紧接着,一缕缕黑气从骨缝中袅袅升起,在空中扭曲、盘旋,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烟雾构成的羊头轮廓!那羊头双目位置跳动着两点幽绿的火光,死死“盯”着孙三郎手中的火折子,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孙三郎强作镇定,把火折子又凑近了些,大声道:“看见没?黄历说了,今天就得烧!这叫顺应天时!您老要是识相,就赶紧搬家,另寻个不讲究黄历的高雅去处!不然,小弟我只能遵从天意,送您一程了!”

那烟雾羊头剧烈地晃动,黑气翻腾,显得焦躁不安。它似乎对“黄历”和“规矩”有着某种本能的敬畏和恐惧。僵持了片刻,那两点幽绿的火光猛地闪烁了几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如同烛火熄灭,整个烟雾羊头连同瓦盆里的朽骨,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被夜风一吹,飘飘洒洒,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只剩下孙三郎,举着个快烧到手的火折子,呆立当场。

从此,孙家大宅彻底清净了。没有夜半敲门声,没有自动归位的家具,也没有强迫症晚期的妖怪帮忙整理书房了。

孙三郎后来跟人说起这事,总是摸着下巴感叹:“这妖怪啊,其实也是个死心眼。它自己规矩大过天,见不得不整齐,最后却被更大的‘规矩’——黄历给吓跑了。可见这世上的事,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妖怪,也怕遇到个比你更讲‘规矩’的杠精啊!” 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它要是不那么较真,我祖父也不至于……唉,所以说,做人做怪,都别太钻牛角尖,差不多得了!不然,害人害己,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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