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的门锁锈得厉害，林夏一脚踹开时带起一串铁锈碎屑。她踉跄着冲进去，背后消防车的警笛声正渐渐远去，但那股灼烧般的焦味还在鼻腔里盘旋不去。
"你终于来了。"
藤椅吱呀作响，老周坐在昏黄台灯下，手里捧着本泛黄笔记。他穿着褪色的灰毛衣，袖口磨得起毛边，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把人看透似的。
林夏喘着气扑过去，指甲深深抠进沙发扶手："我妈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沈烬说我是祭品？"
老周没回答。他慢悠悠翻动笔记，纸页间飘出一股霉味，混着某种类似檀香的东西。忽然，他停下动作，指尖轻轻划过某行字迹。
"三年前火灾那天，你妈妈在火场里做了七次手印。"他抬头看着林夏，"每次结印，火焰都会重新燃起。"
林夏的手指猛地收紧。她想起那些梦里的画面，母亲站在火中，掌心银光流转，像在编织某种看不见的丝线。
"这不是交易，是破解。"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你妈妈找到了第二条路——用你的命换她的困。"
"胡说！"林夏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我要是死了，怎么活到现在？"
话音刚落，墙上的古镜突然震动。青灰色雾气从镜缝里渗出来，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林夏转头看去，只见镜中自己七种不同的倒影正缓缓扭动，有的被火烧得焦黑，有的浑身湿透浮肿，还有的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别看！"老周猛地合上笔记，雾气瞬间凝滞在空中。他快步走到镜前，从架子底下抽出一叠符纸。
林夏却移不开眼。那些倒影开始动起来，每个都做出不同的手势。当第七个倒影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掌心伤口又裂开了。
"你妈妈不是交易者，而是破局人。"老周将符纸贴在镜面，雾气发出嘶嘶声响，"她发现规则系统有个漏洞，只要有人能记住这七个手势......"
"就能怎样？"林夏的声音发抖。她低头看掌心，血珠滴落在地板上，竟没有留下痕迹。
"就能打破循环。"老周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而你，就是那个循环外的观测者。"
林夏后退两步撞到书架，几本旧书哗啦掉在地上。泛黄的纸页散开，每一页都画着手势分解图，和她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沈烬要追杀我？"
"因为他也被骗了。"老周弯腰捡起一本笔记，"或者说，所有人都被骗了。三年前那场火，本该烧死所有人，唯独你不该活下来。"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林夏本能地抬起手臂遮挡，却看见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镜中。她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穿着那件淡青色旗袍，只是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妈妈？"林夏试探着伸手。
镜中的林婉音抬起手，开始比划手势。第一个动作就让林夏瞳孔收缩——正是沈烬便签纸上写的那个数字。
"记住这些手势。"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
林婉音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个手势完成后，她的身体就会透明一分。当第七个手势完成时，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七个数字清晰显现。
"不！"林夏大喊，拼命想抓住镜中的母亲，"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这样做？"
镜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青灰色雾气如潮水般涌出。老周咒骂一声，将手中符纸全部贴上去。符纸燃烧时发出幽蓝火焰，与雾气纠缠在一起。
"现在不是时候！"他抓住林夏手腕，"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就记住这些手势。它们是钥匙，也是密码。"
林夏感觉头晕目眩，掌心的伤口不再流血，反而开始发烫。那些手势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放，每个动作都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为什么偏偏是我？"她喃喃自语。
"因为你是个边界者。"老周松开手，摘下眼镜擦拭，"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存在。三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如今却违背了规则。"
窗外传来远处的钟声，十二下，一下接一下。随着最后一声钟响，镜中的雾气突然消失，只留下一道血红的掌印。
"记住，"老周把笔记塞进林夏怀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沈烬，也包括我。"
林夏抱着笔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凉的瓷砖墙。她看着老周眼角闪过的一抹银光，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恐怕知道得比他说出来的多得多。
"还有..."老周走到门口，"小心时归。他看起来像个普通外卖员，但..."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传来熟悉的门铃声，和时归送餐时按的一模一样。
林夏浑身一颤，怀里的笔记突然变得滚烫。她低头看去，最后一页不知何时浮现出血字：破解之道在记忆断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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