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在数位板上划出最后一道线条,显示器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房间角落的挂钟敲响十一点五十五分,秒针滴答声和楼下夫妻的争吵声混在一起,像根细线往她太阳穴里钻。
她起身关窗时瞥了眼梳妆镜,倒影里的自己动作慢了半拍。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浴室水龙头渗出暗红液体,在洗手池里晕开成血色漩涡。她拧紧开关,指尖残留着铁锈味。最近总做同一个梦:母亲在火场里朝她比手势,掌心翻转间有银光流转。可等她惊醒,那些手势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怎么都抓不住。
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
挂钟的电子屏闪了两下,手机和电脑同时黑屏。林夏摸黑扶住墙,听见水滴声变得很有规律——滴、滴、滴,像是有人在镜子里轻轻叩击玻璃。
浴室顶灯忽明忽暗,把她的影子扯成蛛网状投在镜面上。她凑近擦拭雾气,倒影却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阴森得不像人类该有的表情。
"操!"
她仓皇后退撞到置物架,陶瓷杯碎裂声和镜中传来的一模一样。林夏攥起半截杯柄,锋利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滴在镜面时,倒影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本不该活。"
空洞的声音直接钻进耳膜,林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举起碎片,尖锐边缘抵住咽喉。镜中人瞳孔泛起灰白,嘴角撕裂到耳根。
"妈...妈妈知道真相..."
这句话像把刀捅进心脏。林夏猛地甩头,挣脱控制将碎片砸向镜子。无数裂纹蔓延开来,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表情的自己——哭泣的、大笑的、流血的、燃烧的...
门外响起快递铃声。
"时归外卖。"
机械女声和三年前火灾那天一模一样。林夏蜷缩在满地玻璃渣里,看着某块镜片突然映出陌生画面:母亲站在火场中央,双手结着某种诡异手印,掌心银光正是当年她最后看到的东西。
她颤抖着收拾碎片,发现掌心伤口正在消失。窗外飘来母亲失踪前说过的话:"规则会在午夜显现。"
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时,第二声铃响穿透寂静。
地上散落的镜片中,某块突然闪过穿黑衣的模糊身影。
林夏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掌心残留着铁锈味。门外又一声铃响刺破寂静,比刚才更急促。
她盯着地上那块闪过黑影的镜片,喉咙发紧。三年前那场火,母亲被烧成重伤后失踪,邻居说亲眼看见她冲进火场,却没人解释她为什么要在厨房里结手印。
手机突然亮了。
蓝光映出她瞳孔里的血丝。锁屏显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不要开门】
林夏猛地回头,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声。这不是她的钥匙,也不是房东的——她搬进来时特意换过锁。
水龙头又开始渗红。这次是断断续续的字母,像有人用手指蘸着血在管壁上划写。
K…E…Y
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格外清晰。林夏抓起地上的镜片藏在袖口,转身时撞到垃圾桶,外卖单飘落在脚边。
最上方印着“时归外卖”,配送员照片被撕去一角,露出底下泛黄的旧报纸残片——那是三年前火灾现场的照片。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林夏后退半步,看到门外站着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他手里托着保温箱,面罩反光遮住了脸,但右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与母亲当年一模一样的符号。
“林小姐。”他的声音沙哑,“超时三分钟,打九折可以吗?”
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男人肩章上的“时归”字样闪着微光。林夏注意到他鞋底沾着泥,其中一块还带着焦黑痕迹。
和她三天前在墓园看到的一模一样。母亲空墓前被人摆上一束白菊,花茎缠着同样的银戒。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她攥紧袖口的镜片,锋利边缘再次割破皮肤。
男人没回答,而是抬起左手。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七个数字——正是林夏刚才在镜中看到的手势含义。
“你母亲欠的,该还了。”
他伸手要摘下面罩。
林夏猛地甩上门,反锁、加链、顶住椅背。身后浴室传来玻璃碎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