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白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尚未睡醒的沙哑。那维莱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白砚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手里晃着半瓶矿泉水:“要不要来点助眠的?我在药店顺的。”
那维莱特摇头,余光瞥见莱欧斯利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侧,巨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出令人安心的阴影。狼吻轻轻蹭过他的手肘,左眼的冰蓝色在黑暗中像一盏不会熄灭的灯。
“你们俩...”白砚突然笑出声,拧开瓶盖灌了口水,“真像那种末世前的老夫老妻。如果这么说不冒犯的话。”他晃了晃药瓶,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两颗,不要拉倒。”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是…习惯这种生活了。”
习惯奔波不定,习惯功亏一篑,习惯命悬一线,习惯小心翼翼,习惯连一个睡安稳觉,都不敢心安理得地合上眼皮。
末世改变了他太多。
他甚至背不出来法律法规了,身为法学生中的佼佼者,他或许已经永远失去了坐在图书馆里背诵法律条文的机会。
人类社会已然覆灭,或许重生的时候,他会看到一块和几千年前一模一样的汉谟拉比法典石头。
“别灰心,哥们,至少我们还活着。”白砚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走到那维莱特身旁,将药瓶塞回口袋,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仰头看向窗外残缺的月亮。
"你知道吗?"白砚突然开口,"我见过最惨烈的不是丧尸潮,而是人类自己。"他指向远处一栋燃烧过的大楼,"那里曾经是个避难所,直到有人为了一箱抗生素点燃了汽油桶。"
“在末世爆发的同时,超自然力量也是猖獗的,只是在偏远的地区更明显。城市里的丧尸太多,很难遇见。”白砚说着,随手捡起一根断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夸张的鬼脸。“很多,你可能很快就会遇见了。”
白砚伸了个懒腰,整个骨架都咔咔作响,他看向莱欧斯利,突然出声。“嘿,哥们,做个交易?”
白砚突然拿出一个完好无损的发条青蛙,看起来很肉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老子下了血本的,就要你一滴血就够了。”
莱欧斯利的耳朵警觉地竖起,异色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那维莱特下意识地挡在它身前,水流在掌心无声汇聚:"你想做什么?"
白砚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别紧张,只是学术研究。"他晃了晃那只发条青蛙,"这是我妹妹的遗物,换一滴血不过分吧?"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想知道...它为什么能保持理智。"
空气凝固了几秒,莱欧斯利似乎在仔细斟酌白砚说的话。莱欧斯利突然用鼻子顶开那维莱特的手,缓步走到白砚面前,伸出前爪。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白砚倒吸一口冷气——狼爪中央有道愈合不久的伤痕,粉嫩的新肉在月光下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