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突然窜出个身影。
老刀的独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腰间别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刀鞘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血渍:“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他的声音像砂纸擦铁板,“前两个疯子听见哭声就用头撞墙,一个撞断了脖子,一个撞傻了,现在还在F区草垛里啃雪。”
江烬没退,反而笑了。
她的笑在哭声里显得很轻,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所以你守在这里——是拦人,还是等一个能解开的人?”
老刀的独眼缩成针尖。
他从裤兜摸出把生锈的钥匙,钥匙齿上还粘着暗红色的东西,不知是血还是锈。
“她说,只有不怕哭的人,才配见‘净土’。”他把钥匙拍在江烬掌心,转身时棉袄下摆扫过积灰,露出后腰别着的半块儿童玉佩——雕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地下三层的电子锁早被老刀用锤子砸得稀烂,金属碎片撒了一地。
江烬蹲下身,钥匙插进锁孔时,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极端情绪源,距离0.3米。】她推开门的瞬间,腐臭的药水味混着血腥味涌出来——十二具透明营养舱整齐排开,舱内的孩童闭着眼,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淡绿色的液体正往血管里滴。
墙上的血字让她呼吸一滞。
“别出去,他们会吃掉你”被写了十七遍,血已经发黑;“我是最后的门”用炭笔描了三层,笔画粗得能刮手;最下面一行最小,是用指甲刻的:“妈妈,我疼。”
角落的监控屏在循环播放核爆当日的画面:孤儿院的彩钢屋顶被气浪掀飞,孩子们的书包、小鞋子、还有半只挂着蝴蝶结的发卡在火里滚。
江烬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视野里,那些灰黑情绪突然变得清晰——每道恐惧都连着营养舱里的孩子,每缕绝望都缠在监控屏的画面上,而所有情绪的源头,正站在她身后。
“你来了。”许知遥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裙角沾着药水渍,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冷光,“外面的人总说来救孩子,可你们才是吃人的怪物。”
江烬没动。
针尖抵住她颈动脉的瞬间,她闻到许知遥身上有股奶香味——是儿童爽身粉的味道,混着药水的苦。
“那你为什么还在哭?”她轻声问,“你明明……最怕声音被听见。”
许知遥的手开始抖。
江烬能看见她情绪里的漩涡:中心是漆黑的怨恨,外围却缠着极淡的乳白,像被污水泡过的棉花。
她闭了闭眼,“安抚”异能如温水漫开——不是压制,是共鸣。
许知遥的指尖颤得更厉害,注射器“当啷”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复合型极端情绪(恐惧97%、守护欲3%),是否启动‘情绪萃取’?】
江烬在心里说“是”。
刹那间,许知遥的情绪像被撕开的布。
漆黑的恐惧凝成一管液体,泛着幽蓝的光;乳白的守护欲缩成一滴,沾着血丝。
江烬把乳白的那滴轻轻按进小满送她的护身符里——红绳上还挂着颗缺了角的水果糖纸。
“你说得对,外面很脏。”她把护身符塞进许知遥掌心,“但孩子……也需要选择的权利。”
许知遥的瞳孔骤缩。
她低头看着护身符,突然跪坐在地,肩膀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