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入兰陵地界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沿途金桂飘香，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甜暖的气息。魏无羡扒着船舷看两岸风光，小脸上满是新奇，浑然不知等待他的“惊喜”。
藏色从行囊里翻出聂夫人做的那条水绿色缀珍珠的裙子，眼睛一亮：“就穿这个去见金家的人，保管让他们眼前一亮。”
魏无羡一听就炸毛，小手死死攥着魏长泽的衣角：“阿爹！不穿！兰陵好多人！”
“人多才要穿好看点呀。”藏色半哄半骗，“你看这珍珠，在太阳底下会发光呢，像不像小星星？”
魏长泽在一旁帮腔：“就穿一会儿，见了金夫人就给你换回来，好不好？”
软磨硬泡下，快两岁的魏无羡还是被迫穿上了裙子。藏色还嫌不够，特意把他柔软的头发散开，用一根红丝带松松系了个小揪，垂在脑后，风一吹就轻轻晃荡，配上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活脱脱一个娇俏的小丫头。
到了金麟台，金光闪闪的建筑晃得人睁不开眼。金子轩穿着一身锦衣，被金夫人拉着在门口迎接，身后跟着奶娘抱着的金凌，小小的一团，正啃着自己的小手。
“藏色婶婶，魏叔叔。”五岁的金子轩已经有了几分矜贵气，只是看到藏色怀里的“小丫头”时，愣住了。
那孩子穿着水绿色的裙子，珍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头发软软地垂着，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不情愿，却更显乖巧。
金子轩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有点闪躲。
怀里的金凌似乎也被吸引了，伸出小手想去抓魏无羡的裙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魏无羡被这父子俩的反应弄得更不自在了，往藏色怀里缩了缩，闷声喊：“子轩哥哥，阿凌弟弟。”
金夫人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走上前逗他：“这就是阿婴吧？长得可真俊，比我们家那些丫鬟还俏呢。”她说着，拉过藏色的手，“藏色妹妹好福气，这孩子真是个宝。”
进了金麟台，藏色果然没立刻给魏无羡换衣服。金夫人拉着他们说个不停，目光总落在魏无羡身上，越看越喜欢，转头就让人取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条绣着金线的小裙子，华丽又精致。
“阿婴，这是婶婶给你的，喜欢吗？”金夫人笑着递过来。
魏无羡：“……”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走到哪儿都逃不过裙子的“诅咒”。
金子轩在一旁看着，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太喜欢这过于花哨的裙子，更不喜欢别人把魏无羡当成小姑娘，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脸颊更红了些。
藏色收下裙子，笑着道谢，又和金夫人聊起家常。说到江厌离时，金夫人叹了口气：“说起来，厌离那孩子是个好的，性子温柔，就是……子轩这臭小子不懂得珍惜。”
金子轩立刻梗着脖子反驳：“我才不喜欢她！”
藏色笑了：“你呀，现在不喜欢，以后有你后悔的。”她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我前阵子遇到个叫温情的姑娘，医术好，性子也飒爽，倒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提到温情，金夫人没什么反应，金子轩却没接话，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兴趣。魏无羡心里却一动——温情，温家旁系的那个姑娘，上一世结局惨烈，这一世……或许能护她周全。
傍晚时分，魏无羡终于被允许换上裤子，头发也束了起来，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他跑到院子里，正好看到金子轩在教金凌认花，便凑了过去。
金子轩看他换回男装，虽依旧小小的，却多了几分灵动，脸颊又悄悄红了，却没再躲开，只是教金凌认花的声音大了些。
金凌被魏无羡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抓住他的手指不放，像是找到了新的玩伴。
魏无羡看着这一幕，心里软软的。上一世，金凌从小没了爹娘，性子孤僻，这一世有爹娘在侧，还有个虽然傲娇却会护着他的哥哥，真好。
夕阳洒在金麟台的琉璃瓦上，金光璀璨。魏无羡坐在石阶上，看着远处金子轩抱着金凌的身影，摸了摸怀里新得的裙子，忽然觉得，这些裙子或许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它们见证了这些鲜活的、温暖的瞬间。
至于未来……
他会慢慢长大，会亲手握住“随便”，会护着所有想护的人。
而这些穿裙子的糗事，就当是这一世，老天爷补偿给他的、甜蜜的小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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