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起，沈凝的目光扫过鞋柜最上层那双藕粉色水钻凉鞋，鞋跟处沾着的草坪绿渍刺得人眼疼。
空气中甜腻的玫瑰香裹着银耳羹的热气，像层密不透风的油脂，糊得她胸口发闷。
“姐姐回来啦？”沈妍妍的声音从客厅飘来，娇嗲得像掐断了的猫叫，“妈炖了桃胶银耳羹，加了宁夏枸杞呢，你也来补补？”
沈凝换鞋的动作没停，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冷硬的响：“不必了，怕扰了你们的好兴致。”
客厅里的笑语声像被掐住的气球，“噗”地瘪了。
刘芸正拿着银勺喂沈妍妍喝汤，闻言手一抖，银勺在白瓷碗上划出刺耳的尖音。
她脸上的笑纹僵了僵，又堆得更厚。
“小凝这是说啥呢？一家人哪有什么扰不扰的……”
“一家人？”沈凝走到客厅中央，目光落在沙发主位的沈建明身上，他指间的紫砂杯正氤氲着热气。
“爸让我回来，不是为了喝银耳羹吧。”
沈建明捏着杯盖的手指紧了紧，杯沿在茶几上磨出细碎的响：“七年不回家，回来就这态度？江时宴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我的态度，取决于对面是人是鬼。”沈凝扯了扯唇角，目光扫过刚进门的陆辰，“陆总来得巧，省得我再跑一趟。”
陆辰脸上的笑顿了顿：“凝凝这话……”
“城西项目，陆氏恒通别碰。”沈凝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在地上。
“七年前城东的烂账还没清，陆总不该忘了吧。”
“你什么意思？”沈建明猛地拍桌，茶水溅在象牙白桌布上，晕开深色的渍，“当年的事早就了了！你妈是意外！”
沈凝抬眼，直直看向他：“爸这么确定？”
“不然呢？”沈建明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难不成你还在调查你妈那事？我告诉你沈凝，别瞎折腾！人都死了七年了，揪着不放有意思吗？”
沈凝心里冷笑。
果然，一提母亲的事，他就急。
“我没瞎折腾。”
她慢悠悠开口，目光转向沈妍妍，“倒是某些人，该想想七年前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还能不能睡安稳。”
沈妍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裙摆扫翻了果盘，车厘子滚得满地都是：“姐姐你胡说什么！我拿什么了？”
“拿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沈凝往前走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年你突然背着的爱马仕铂金包，鳄鱼皮的，全球限量三个。
你说是陆辰送的生日礼物，可我托做奢侈品鉴定的朋友查过，那包的流通记录上，购买人写的是恒通行政总监，付款账户却是陆辰的私人卡。”
她顿了顿，看着沈妍妍瞬间惨白的脸，继续道：“更巧的是，那包的防尘袋上印着恒通仓库的logo，袋角沾着的红漆，跟恒通仓库栏杆的漆色一模一样。
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沈妍妍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凝转头看向陆辰，语气平淡，“陆总也该管管身边人。你在城西丽景苑养的那位李秘书，上周刚在朋友圈晒新房，主卧落地窗跟沈妍妍这间一模一样。她弟弟是做房产中介的，前天带客户看房时，还跟我助理炫耀‘姐夫送的房’呢。”
陆辰的脸“唰”地成了青灰色，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够了！”沈建明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你给我滚！沈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我等了七年。”沈凝拿起包，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三人，“从你把她们母女接进家门，把我妈书房改成衣帽间那天起，我就没认过这个家。”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瞥了眼沈妍妍：“对了，李秘书昨天晒的项链，跟你脖子上这条，是同系列情侣款呢。”
沈妍妍“哇”地哭出声，抓起水杯就要砸过来，被陆辰一把按住。
“砰”的一声，沈凝带上门，将身后的混乱关在里面。楼道里的风灌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憋了七年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手机震动，是江时宴的消息：“资料整理好了，过来？”
沈凝回了个“马上到”，指尖微凉。
江时宴开门时，见她眼底带着未散的锐光，递过一杯温水：“怎么了？”
“去沈家闹了场。”沈凝喝了口温水，“他们想让我劝你把城西项目让给恒通，被我怼回去了。”
江时宴挑眉：“效果如何？”
“大概够他们失眠几天。”沈凝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冷意，“恒通和沈家这潭水，比我想的还浑。”
江时宴递给她一盘青提：“城西项目必须拿下，这是查清当年事的关键。”
“我知道。”沈凝拿起一颗青提，“这一世，欠我妈的，我总得讨回来。”
客厅灯光暖黄，映着两人沉静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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