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羊羊的头顶是懒吃娇的专属停机坪
凝固的空气里,只有佩利那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鼾声还在顽强地滚动。碎裂的合金门板边缘,凝固的硝烟像一幅被泼了油的劣质油画。安迷修拄着双剑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碧绿的瞳孔深处,骑士的荣光被一条沾着鼻涕泡泡的淡蓝色口水巾糊得严严实实。凯莉的星月刃垂在身侧,刃尖的蓝芒微弱得像垂死的萤火虫,她漂亮的脸上表情空白,仿佛大脑被刚才那套“口水巾+项圈+头顶趴窝”的组合拳彻底格式化了。格瑞抱着烈斩的手臂肌肉线条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冰湖绿的眼底,那片名为“绝对防御”的冰原被强行凿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里翻涌的不是岩浆,而是名为“荒谬”的黑色冻土。金瘫在墙角,眼神呆滞,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口水巾……趴头上……口水巾……趴头上……”
卡米尔的身影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凝固的墨块,帽檐下的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激光束,无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死死锁定在喜羊羊头顶那片灰扑扑的“发饰”上。终端碎了,但大脑核心的逻辑风暴正在无声咆哮:【目标Ψ-1个体(懒吃娇)行为模式:绝对依赖型寄生。寄生宿主:喜聪快。绑定物:口水巾(判定为精神锚点)。寄生姿态:头顶(高度优先权区域)。威胁系数评估:……宿主存在即威胁消除器?……逻辑链断裂!……重新定义:Ψ-1个体进入‘宿主绑定节能模式’!威胁等级:0(负∞)!警戒状态:宿主绑定物(口水巾)为最高优先级保护目标!】 冰冷的逻辑链条在卡米尔脑海中疯狂重组,试图给这团混沌贴上新的标签。
安莉洁湖水般的绿眸里却盛满了纯粹的、近乎圣洁的温柔光芒。她看着懒吃娇安稳地趴在喜羊羊头顶,口水巾柔软的蓝色布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嘴角漾起纯净的笑意:“啊……找到了……最温暖的小窝……风的摇篮……” 她仿佛看到了宇宙间最和谐的共振。
喜羊羊顶着这个奇特的“挂件”,站得笔直。蓝色的身影在满目疮痍的大厅里,如同一株穿透废墟的、挺拔的青松。他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坦诚,没有丝毫炫耀或局促,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温和。
“抱歉打扰各位,”他的声音不高,温和而有礼,像一阵掠过安静湖面的微风,“喜聪快,刚登记参赛。这是我……”他微微侧头,仿佛感觉了一下头顶传来的细微安稳呼吸,嘴角浮现一丝近乎莞尔的弧度,“……有点黏人的搭档,懒吃娇。”
“黏人?”凯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巨大的荒谬感,她指着喜羊羊头顶那团睡得口水都快滴下来的灰色毛球,“这叫‘有点黏人’?!这他妈是长你头上了吧?!还自带口水巾和项圈?!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新型共生关系吗?!” 她的世界观在刚才那几分钟里被反复揉碎又强行拼凑,此刻终于彻底崩盘,声音都带上了破音。
安迷修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碧绿的眼眸里挣扎着最后一丝骑士的尊严:“阁下……这……这姿态……是否……有失……” “体统”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看着那淡蓝色口水巾上一点可疑的油渍反光,再看看喜羊羊那坦然自若、甚至带着点纵容宠溺的表情,只觉得千年的骑士守则像块破抹布一样堵在胸口。
格瑞没有说话。冰湖绿的眼瞳深处,那翻涌的黑色冻土仿佛被强行冻结。他抱着烈斩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分,刀鞘内沉寂的冰寒元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涟漪里,混杂着一丝……被强行无视的、极其隐晦的……憋闷?这蓝衣少年那理所当然的姿态,像一根无形的刺,扎进了他绝对防御的逻辑核心。
金弱弱地举手:“那个……趴头上……不……不重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反重力操作。
喜羊羊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点少年气的狡黠和理所当然:“习惯了。”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肩头落叶般,轻轻拍了拍懒吃娇搭在他额角的小胳膊,“从小就这样。她喜欢高的地方,视野好,又暖和。趴我头上,睡得最踏实。”
他的动作轻柔熟稔,仿佛做过千万遍。那拍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频率,让懒吃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小脑袋在他发顶蹭了蹭,口水巾的边角扫过他光洁的额头。
“从小?”凯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湖蓝眼眸眯起,带着审视,“你们……认识很久了?”
喜羊羊的目光落在懒吃娇脖颈间那条淡蓝色的口水巾上,眼神柔和得像融化的初雪。“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陷入遥远回忆的温煦,“从记事起就在一起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片很大的草原上。”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口水巾边缘那个小小的、已经有些磨损的黄色圆点,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晨露。“这个,”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条口水巾,“是她出生时,村里最慈祥的老爷爷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护身符,能保佑她平安长大,吃饱睡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她从小就戴着,睡觉吃饭都不离身。后来……我们不小心走散了,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厅的狼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但很快又被温和覆盖,“还好,找到了。口水巾也……物归原主。”
“护身符?”安迷修喃喃重复,碧绿的眼眸里骑士的固执被这朴素的情感冲击得摇摇欲坠。他看着那条沾着油渍和鼻涕痕迹的、洗得发白的旧口水巾,再想想自己那些刻着繁复纹章的骑士勋章……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喉头。原来……真正的守护,可以如此简单?
凯莉撇了撇嘴,想吐槽“这玩意儿能护身?”,但话到嘴边,看着懒吃娇那睡得毫无防备、口水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样子,再看看喜羊羊那理所当然的守护姿态,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柔顺的黑发:“行吧行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自带绑定装备……算你们狠。” 语气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被一种“算了算了惹不起”的微妙妥协取代。
格瑞的视线从口水巾上移开,重新落回喜羊羊沉静的脸上。冰湖绿的瞳孔深处,那翻涌的黑色冻土似乎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他依旧沉默,但抱着烈斩的手臂,那绷紧到极限的肌肉线条,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分。也许……这世上,确实存在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用刀锋丈量的……羁绊?
卡米尔隐藏在帽檐下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抿了一下。冰冷的数据流在脑海中无声重组:【情感锚点确认:口水巾(绑定物)。行为模式溯源:幼年期共生依赖(高度可信)。威胁评估更新:宿主(喜聪快)存在极大程度降低Ψ-1个体不可控风险。警戒状态下调:维持基础观测。】 逻辑链条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解释这团混沌的支点。
“所以……”金终于消化了部分信息,眼睛亮了起来,带着点傻乎乎的兴奋,“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像我和格瑞一样?” 他下意识地看向格瑞,寻求认同。
格瑞冰封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抱着烈斩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喜羊羊笑了笑,那笑容干净爽朗,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气息:“嗯,最好的朋友。”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促狭的调侃,“也是……最麻烦的小祖宗。” 他抬手,又轻轻拍了拍懒吃娇的小胳膊,动作充满了亲昵的无奈。
“唔……” 头顶传来一声软糯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哼唧。懒吃娇似乎被拍醒了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水蓝色的眼缝。视野里是熟悉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蓝色衣料和柔软黑发。她下意识地蹭了蹭,像只确认领地的小猫,含糊不清地嘟囔:“喜羊羊……饿……想吃……草莓蛋糕……” 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蘸饱了蜂蜜。
草莓蛋糕?!
安迷修眼皮猛地一跳!骑士的胃袋似乎被这过于甜腻的词汇狠狠捅了一刀!燕麦片!高纤维!骑士的荣耀!他试图在心中呐喊,但看着懒吃娇那迷迷糊糊、理所当然讨食的小模样,再看看喜羊羊那纵容的表情……骑士的呐喊瞬间变成了无声的悲鸣。
凯莉嘴角抽搐:“……刚睡醒就点单?还草莓蛋糕?这小祖宗……” 她看着懒吃娇挂在喜羊羊头顶、口水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的样子,那股吐槽的欲望再次被一种“算了算了”的无力感淹没。
格瑞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草莓蛋糕?高糖分……垃圾食品……他的烈斩似乎都感应到了主人的不赞同,刀鞘内冰寒的元力场微微波动了一下。
喜羊羊却像是听到了最寻常不过的要求。他微微仰头,黑亮的眼眸里映着懒吃娇迷糊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知道了。等会儿带你去买。” 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唔……好……” 懒吃娇得到承诺,心满意足地哼唧一声,小脑袋一歪,重新埋回那柔软熟悉的“窝”里,眼皮瞬间又沉重地合拢。口水巾的蓝色布料在喜羊羊额前轻轻晃动,像一片宁静的港湾。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破碎的战场,凝固的硝烟,沉睡的巨汉,还有这一群表情复杂、灵魂依旧在余震中摇晃的强者……
唯一和谐的。
只有那个顶着一只油乎乎、软绵绵、挂着口水巾项圈、睡得天昏地暗的“小祖宗”的蓝衣少年。
和他那句带着暖意的承诺。
“等会儿带你去买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