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月考风云
国庆七天的快乐时光，在阮呦呦疯狂鏖战《喵喵荣耀》的指尖溜得飞快。
当十月八号的晨光刺破窗帘时，她才惊觉大事不妙——开学摸底考！
物理！她的死穴！
“完了完了完了！”阮呦呦抱着“砖头”猫哀嚎，试图从猫眼里汲取智慧，
“砖头！快告诉我牛顿第三定律是什么！“物理这破玩意儿我本来就不灵光啊！”
砖头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扫过她摊开的物理书，精准地盖住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那一行——那是她错得最惨的一道大题。
结果可想而知。
“阮呦呦！”班主任老李的咆哮声震得窗框嗡嗡响，“国庆七天你是在梦游吗？！拿着卷子，走廊！站到清醒为止！”
于是，阮呦呦耷拉着脑袋，像棵被霜打蔫了的小白菜，灰溜溜地捧着那张耻辱的58分卷子，挪到了走廊上。
秋风瑟瑟，卷起几片枯叶，完美烘托着她此刻凄凉的心境。她把卷子盖在脸上，试图用物理方式隔绝世界。
就在阮呦呦自怨自艾时，对面高二三班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陆鸣野插着兜，懒洋洋地晃出来，正准备去小卖部。
阳光正好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地洒在空旷的走廊上。他习惯性地往对面扫了一眼——那个罚站的、缩在墙角的、用卷子盖着脸的小小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视线里。
宽大的校服显得她更单薄了，丸子头有点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颈边，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平时总是张牙舞爪、精力充沛得像个小炮仗，此刻却蔫蔫的，透着一种……罕见的、让人心头一软的脆弱感？陆鸣野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他看着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个月前艺术节那个傍晚。夕阳里，她穿着滑稽的保洁服，灰头土脸，可那双眼睛在看到他时瞬间亮起又气鼓鼓的样子，生动得像一幅画。
还有更早之前，在医院病房里，她张牙舞爪又笨手笨脚的样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心尖，有点痒，还有点……陌生的悸动。
他原本想直接路过的，此刻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句惯常的嘲讽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拐了个弯，语气里自己都没察觉地带上了点近乎别扭的温和：
“哟，这不是我们‘保洁之星’嘛？怎么，艺术节没扫够，开学继续站岗体验生活？”
声音响起，比平时少了几分戏谑。阮呦呦猛地扯下卷子，果然看到陆鸣野那张脸。
他站在对面班级门口，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意，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停顿和眼神里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陆鸣野！你少幸灾乐祸！”阮呦呦恼羞成怒，卷子差点戳到他脸上，“小心我召唤‘猛男落泪’表情包大军！”
陆鸣野刚想反唇相讥，他身后教室的门开了，两个陌生的男生走了出来。
一个高挑清隽，戴着细框眼镜，气质温和；（顾砚）
另一个阳光帅气，笑容灿烂，头发染了一缕醒目的银灰。（顾晨）
两人显然是刚转学过来，正和陆鸣野说着话。
“鸣野，这是下节体育课的场地安排……”高个男生顾砚声音清朗。
“谢了，顾砚。”陆鸣野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还落在阮呦呦身上。
阮呦呦的目光瞬间就被那个银灰色头发的阳光少年顾晨吸走了。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简直像个小太阳！
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刚才的羞愤和恼怒不翼而飞，只剩下“好帅啊”三个字在疯狂刷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眼神直勾勾的，完全没注意到陆鸣野投来的视线。
陆鸣野原本带着点逗弄她的心思，嘴角还噙着笑。可一转头，看到阮呦呦这副“魂飞天外、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花痴模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晨，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消失。一股强烈的烦躁和说不清的酸意猛地窜了上来。
“咳！”陆鸣野重重咳了一声，声音又冷又硬，试图拉回某人的神智。结果阮呦呦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新帅哥的“美色”中，甚至嘴角还无意识地翘了翘。
这反应像根针扎了陆鸣野一下，烦躁感瞬间升级。他几乎是带着一股莫名的赌气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故意完全挡住了阮呦呦看向顾晨的视线，语气生硬地，带着十二分的不悦：
“喂！阮呦呦！” 眼神锐利而充满不快。
阮呦呦这才猛地回神，茫然地看向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黑沉沉的俊脸：“啊？干嘛？” 她完全没搞懂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晴转多云了。
陆鸣野看着她那副还没完全从“美色”中清醒过来的呆样，尤其是那残留的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头那股无名火夹着酸意烧得他口不择言，几乎是咬着牙：
“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哈喇子擦擦，傻子！”
“哈喇子？”阮呦呦下意识地摸了下嘴角，干干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瞬间炸毛，“陆鸣野！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她把那张58分的卷子揉成一团，作势要砸过去，“我考砸了心情不好，你还要来气我！你黑什么脸啊？谁又惹你了？莫名其妙！” 她简直委屈死了。
陆鸣野被她这一连串反问堵得哑口无言，那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他难受，又找不到发泄口，只能把矛头转向她手里的“罪证”。
他憋了半天，脸色由黑转红，最后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回去：
“谁黑脸了？！你看错了！考58分还这么理直气壮，阮呦呦你脸皮是城墙做的吧？”
他一把抢过阮呦呦揉成团的卷子，展开看了一眼，夸张地“啧”了两声，试图用更刻薄的嘲讽掩饰自己的心慌和那股说不清的烦躁。
“这分数，保洁阿姨都替你脸红！”
“陆！鸣！野！”阮呦呦彻底被点燃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去跟他拼命，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罚站。
“咳咳。”一声清咳从旁边传来。
两人同时僵住，回头一看——教导主任背着手，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他们，最后落在阮呦呦揉皱的卷子和陆鸣野手里的“罪证”上。
“阮呦呦同学，罚站期间还喧哗打闹？陆鸣野同学，你看起来很闲？”
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阮呦呦瞬间蔫了，鹌鹑似的缩回墙边。
陆鸣野也赶紧把卷子塞回她手里，干笑两声：“主任好！我…我路过，这就走！”说完，几乎是推搡着身后那两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新同学，顾砚和顾晨，脚底抹油溜了。
走廊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秋风和阮呦呦的哀叹。她看着手里皱巴巴的58分卷子，再想想陆鸣野那张黑脸、莫名其妙的怒火和刻薄话，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外加一头雾水。
“唉……”
“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楼梯口方向响起。阮呦呦抬头，惊讶地看到温宴礼正从楼梯走下来，手里还拿着几本似乎是刚从教师办公室拿回来的资料。
一个印着小猫爪的保温杯递到了她面前。
“温学长？你怎么……”
“路过。”温宴礼言简意赅，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热的，红枣桂圆茶。”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卷子，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抚一只受挫的小猫，“一次考试而已。下次加油。”
阮呦呦捧着温暖的杯子，看着温宴礼清俊温和的侧脸，鼻尖突然有点发酸。
呜呜呜，还是温学长好！温柔又可靠！比那个只会嘲笑她、莫名其妙发疯黑脸的陆鸣野好一万倍！
“谢谢学长……”她小声道，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温宴礼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像一棵可靠的小白杨。
阮呦呦吸了吸鼻子，小口喝着甜甜的热茶，感觉冰冷的心被熨帖了一点。她愤愤地朝着陆鸣野消失的方向瞪了一眼，小声嘀咕：“臭陆鸣野！黑脸怪！神经病！喜怒无常的暴君！”
而此刻，已经溜回自己班门口的陆鸣野，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头那股无名火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自己也理不清的烦闷和……一丝说不出的懊恼。
他烦躁地回头望了一眼走廊尽头。那个身影正捧着温宴礼给的杯子，小口喝着，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气鼓鼓地瞪眼，嘴里念念有词……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委屈的？可一想到她盯着顾晨看的样子……那股烦躁感又卷土重来！
“怎么了野哥？站这儿当门神呢？”顾晨凑过来，那张阳光帅脸带着惯常的嬉笑，此刻在陆鸣野纷乱的心绪映衬下，显得格外晃眼扎心。
“……”陆鸣野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股憋闷无处发泄的感觉更重了。
他看也没看顾砚和顾晨，闷声丢下一句：“烦，别管我。”
然后像头被无形缰绳勒住的困兽，带着一肚子理不清的乱麻，沉着脸大步走进了教室后门，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留下顾家兄弟俩在原地面面相觑。
走廊上，阮呦呦还在对着陆鸣野消失的方向运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卷子角。
“喵呜~”“砖头”猫不知从哪个角落悄无声息地钻出来，轻盈地跳到她脚边，尾巴尖带着点嫌弃意味地扫了扫她沾灰的裤腿。
然后，它那双金色的猫瞳精准地锁定了她手里那张皱巴巴的、象征屈辱的58分卷子。
小家伙凑近嗅了嗅，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立刻撇开头，伸出爪子，用肉垫极其敷衍地扒拉了一下卷子边缘，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鄙夷的“噗”声。
那姿态，活脱脱在说：“铲屎的，这晦气玩意儿赶紧扔了，拉低本喵的格调！”
然后，它那双金色的猫瞳转向陆鸣野消失的教室后门，耳朵向后撇了撇，喉咙里发出一声更低沉、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呼噜’声，尾巴尖烦躁地在地上拍打了两下。
阮呦呦：“……”
很好，连猫都嫌弃她！还有，猫这反应……是对着陆鸣野刚才站的地方？那家伙的坏情绪连猫都受不了了？
啧，果然是喜怒无常的黑脸怪！
……算了，不想了！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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