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桂花香，把四个少年吹进了不同的校园，却没吹远彼此的距离。
杨乐和严肃报到那天，刚在A大的林荫道上找到宿舍楼，就看见赵阳背着个比他人还大的包冲过来，身后跟着拎着奶茶的林薇。“我就说离得近吧！”赵阳把手里的特产塞给杨乐，特产袋子上还沾着他一路跑过来的汗水，“理工大报道完我就飞奔过来了，够意思不？”林薇翻着白眼递过奶茶：“是够意思，就是差点把我累死在地铁上，你那包恨不得把家都装进来了。”严肃自然地接过杨乐手里的行李箱，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轻响，他轻声笑着：“上去放好东西，晚上请你们吃饭。”
走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笑着递过钥匙：“302室的吧？上去吧，舍友应该都到了。”严肃帮杨乐提着行李袋，赵阳和林薇跟在后面。楼道里飘散着新被褥的味道，302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生说话的声音。杨乐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三个女生同时看过来——靠窗床位的短发女生正整理书架，戴着眼镜，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靠门的卷发女生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轻轻拨弦；还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站在衣柜前挂衣服，转头时露出一对珍珠耳环。“嗨！你就是杨乐吧？我叫陈曦。”短发女生率先打招呼，指着吉他女生，“这是苏晓，文艺青年一枚，”又指向高个女生，“她是张萌，我们宿舍的‘时尚担当’。”苏晓停下拨弦，笑着挥挥手；张萌则上下打量杨乐，突然眼睛一亮：“你这件白裙子好好看！在哪买的？”
赵阳探头进来：“哇！你们宿舍也太整洁了吧！比我们男生宿舍强一百倍！”林薇拍了他一下：“别打扰人家收拾东西。”严肃把行李放在杨乐的空床位上，低声问：“需要帮忙整理吗？”杨乐摇摇头：“不用啦，你去陪他们吧，我跟舍友们熟悉一下。”陈曦热情地说：“一起坐会儿呀！我们刚买了零食。”赵阳眼睛放光：“真的吗？那我可不客气了！”说着就拉着林薇往椅子上坐，结果被林薇拽着衣领拖了出去：“别在这儿当电灯泡，让杨乐好好收拾！”两人推搡着下了楼，严肃站在门口，看着杨乐和舍友们聊起天来，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轻声说：“那我先下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杨乐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大学生活像按下了快进键，却总在细节处留着彼此的痕迹。赵阳每周三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林薇的新闻系楼下，要么是拿着理工大的食堂新出的炸鸡，油纸袋还冒着热气，要么是抱着攒了一周的脏衣服——美其名曰“顺路送洗”，实则是想蹭新闻系的公开课。林薇嘴上骂他烦，却会在他被专业课作业逼疯时，默默把整理好的笔记放在他宿舍楼下的收发柜里，笔记上还画着可爱的小表情。
杨乐和严肃的节奏慢些，常常一起泡在图书馆。严肃的专业课实验报告里，总有杨乐帮忙标注的重点，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区分得清清楚楚；杨乐写论文卡壳时，严肃会带着她去学校的湖边散步，听她念叨思路，然后递上一杯热可可，杯壁上还沾着一圈细密的水珠。偶尔赵阳和林薇来“查岗”，总能在自习室角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看书的样子，赵阳就会故意咳嗽：“哎哎哎，公共场合注意影响！”然后被林薇一脚踹出去，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第一个寒假回家，四人约在高中校门口的老店吃麻辣烫。氤氲的热气里，赵阳举着杯子宣布：“下学期我要加入校篮球队！”林薇挑眉：“就你那投篮水平？别到时候连替补都进不去。”“你等着瞧！”赵阳不服气地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辣椒油瓶晃了晃，“等我打比赛，你们都得来加油！”杨乐笑着搅着碗里的粉丝：“好啊，到时候让严肃给你拍特写。”严肃举了举杯：“没问题，顺便给林薇拍几张‘表情包’，她肯定会瞪人的样子最经典。”林薇伸手去拧他胳膊，却被赵阳半路拦住：“别欺负学霸！要拧拧我！”结果两人又在店里闹作一团，老板娘在一旁笑着说：“这几个孩子，还是老样子。”
开春后的第一个周末，A大举办校园开放日。杨乐作为志愿者在中文系摊位前忙得团团转，一会儿给咨询的家长递宣传单，一会儿帮着整理展示的书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抬头就看见严肃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热饮，身边还跟着两个熟面孔——赵阳举着相机对着摊位拍个不停，镜头差点怼到一位老爷爷的脸上，林薇则在一旁帮他整理歪掉的镜头盖，顺便偷偷掐了他一把。“你们怎么来了？”杨乐惊喜地迎上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听说开放日有好吃的！”赵阳举着刚买的棉花糖，粉色的糖丝在阳光下闪着光，“顺便来看看你们学校的帅哥美女，哦不对，主要是来看你俩。”林薇抢过他手里的棉花糖塞给杨乐：“别听他胡说，是我想来看看新闻系的交流展，顺路拐他们过来的。”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A大的草坪上。赵阳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理工大的趣事，说到他实验课上把烧杯煮糊的糗事，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林薇时不时插句嘴怼他，说他是“实验室杀手”；杨乐靠在严肃的肩膀上听着，手里的棉花糖甜丝丝的，偶尔蹭到嘴角，严肃会温柔地帮她擦掉；风穿过树梢，带着远处的笑声，好像在说：青春这场同行的路，才刚刚开始呢。日子在图书馆的书页翻动声、食堂的喧闹声和宿舍的夜聊中悄悄溜走。杨乐渐渐摸清了舍友们的节奏：陈曦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半起床背单词，台灯的暖光会在清晨准时亮起来；苏晓总在深夜抱着吉他写歌，琴弦轻响像月光落在地板上；张萌则是典型的“夜猫子”，常常对着镜子试穿新衣服到深夜，化妆品的香气混着她的笑声飘过来。她们会在周末挤在一张床上看电影，会分享彼此带的家乡特产，杨乐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
直到十月中旬的一个周末，矛盾突然像积了雨的云，“轰隆”一声炸开。那天杨乐从图书馆回来，刚推开门就看见张萌坐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她那本精装版《百年孤独》，书脊上赫然印着一块深褐色的咖啡渍。“你怎么动我的书？”杨乐的声音瞬间绷紧，那本书是爸爸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扉页上还有爸爸用钢笔写的赠言，她平时都舍不得折角。
张萌愣了一下，把书随手放在桌上：“不就洒了点咖啡吗？我给你擦了半天呢，至于这么大声吗？”“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礼物！”杨乐捡起书，指尖触到那片发硬的污渍，心疼得指尖发颤，“你动别人东西前能不能先说一声？”张萌也来了脾气，站起来叉着腰：“我不就是借来看两眼吗？谁知道你这么宝贝一本旧书！整天抱着书啃，也没见你多懂人情世故。”
“你凭什么这么说？”杨乐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最讨厌别人否定她的阅读习惯，“阅读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整天冷冰冰的，除了看书就是跟严肃待在一起，我们想约你逛街你都不去！”张萌的声音也拔高了，“现在不就一本脏了的书吗？我赔你一本新的不行吗？”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杨乐把书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传来陈曦和苏晓焦急的劝说声，还有张萌“砰”地一声关上衣柜门的巨响。她在操场的看台上坐了很久，秋风把眼泪吹得冰凉，直到手机震动起来，是严肃发来的消息：“在图书馆没找到你，还好吗？”
她刚回复“在操场”，就看见严肃的身影出现在跑道尽头。他手里拿着一瓶热奶茶，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杨乐吸了吸鼻子，把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说了一遍。严肃安静地听着，然后轻声说：“赵阳昨天还抱怨他舍友打游戏到凌晨，说想搬出来住。林薇也说新闻系的宿舍太吵，不好写稿子。”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杨乐，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要不……我们四个合租吧？我看学校附近有个两居室的房子，离我们几个学校都近。”
杨乐的心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又响了，是陈曦发来的消息：“杨乐你别生气，张萌知道错了，她刚才躲在被子里哭呢，说不该跟你吵架。”后面还跟着一张张萌举着道歉纸条的自拍，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旁边还画了个哭脸。杨乐看着消息，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淡了，其实张萌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却总在她忘带伞时把伞塞给她，会在她来例假时默默递上暖宝宝。
她正发呆，严肃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你看那边。”杨乐抬头，只见赵阳和林薇正朝这边跑来，赵阳手里还举着个烤红薯，远远就喊：“杨乐！严肃说你在这儿！我刚买的红薯，甜得很！”林薇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包纸巾，看到杨乐红红的眼睛，把纸巾塞给她：“多大点事啊，走，我们请你吃火锅去！”
那天晚上，四个少年坐在火锅店的角落里，杨乐没提吵架的事，却在赵阳说“宿舍太吵想搬出来”时，突然接话：“要不我们合租吧？”赵阳手里的虾滑差点掉在锅里：“真的？那我要住带阳台的房间！”林薇拍了他一下：“你想得美！”严肃笑着补充：“我已经看好房子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
回去的路上，杨乐收到张萌的消息：“书我拿去书店问了，说可以专业修复，我明天就送去。对不起啊杨乐，我不该动你东西，也不该说那些话。”杨乐回复：“我也有不对，不该跟你吵架。周末我可能要搬出去住了，不过我们还是好朋友。”张萌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记得常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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