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的身影停在石门边,并未立刻离去。她侧过头,灰黑色的袍角扫过冰冷的石壁,留下一道浅痕。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望向石床,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行吧。”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像在宣布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赌局,“既然你不肯退,那就等着。”
她抬手抚了抚头顶的金环,那圈曾经让孙悟空痛不欲生的箍,此刻在她掌心泛着幽冷的光:“等他回来,等他从前线满身是伤地踏进门,我倒要看看,他会选谁。”
“你是他千年的法器,可我是他刻进骨血的印记。”金箍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取经路上,他多少次想把你扔了,却从未真正摆脱过我。头痛的时候,他喊的是‘师父’,抓的是我这金箍;被妖怪逼到绝境时,他宁愿求天庭求佛祖,也不肯真的毁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如意站在原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再开口。她知道对方在故意激怒自己,可那些关于孙悟空头痛的画面,还是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他护着你,不过是念旧。”金箍继续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可我不一样,我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枷锁,是天道攥在手里最趁手的鞭子。他就算再恼我,再想砸碎我,也得掂量掂量——没了这金箍,他是不是又要被当成那个大闹天宫的泼猴,被整个天道追杀?”
她转身,石门在她身后发出沉闷的声响,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我赌他会选我。毕竟,我能让他活着,哪怕活得再痛。而你……”
话音渐远,最终被石门彻底隔断。
地下室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的轻响。如意缓缓走到石门前,手抚上冰冷的石壁,金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不相信金箍的话,却又忍不住去想——孙悟空回来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他会带着一身风霜,还是一身伤痕?他会先看向自己,还是会被那金箍的气息牵动,想起那些难熬的过往?
她低头,看着自己如今柔软的手掌,忽然握紧。千年前,她是能随他横扫千军的铁棒;如今,她是能站在他身边的如意。无论他选什么,她都认。但她绝不会像金箍说的那样,做个只能看着的累赘。
外面的风雪似乎又大了些,隐约传来山风呼啸的声音,像极了千年前,他在五行山下,被压着时听了五百年的风声。
如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室深处。那里,还藏着孙悟空早年留下的一些符咒和阵法图。她虽刚化形,却继承了金箍棒的所有记忆,包括那些他偶尔研究阵法时,被她“看”在眼里的门道。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总得做点什么。等他回来时,她要告诉他,她不只是能陪他打架的法器,还能做更多。
至少,不能让那金箍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