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家父母和姑姑的极力撮合下,Bowie(蔡宝儿)出入香港大学的频率明显增高。她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深入了解尖端科研以评估家族基金投资方向”、“对Professor King的某项研究特别感兴趣”,诸如此类。Kingsley(景博)心知肚明,但碍于景家的情面和基本的社交礼仪,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与疏离。
对于Bowie多次提出的午餐或晚餐邀约,Kingsley都以工作繁忙、有实验数据要处理等理由婉拒。然而,当拒绝的次数累积到可能显得过于刻意甚至失礼时,Kingsley也只能无奈地应下了一次午餐邀约。他选了一家离大学稍远、环境相对安静、不太可能遇到熟人的餐厅,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应酬。
命运(或者说剧情)总喜欢开玩笑。当Kingsley和Bowie在侍者的引领下落座不久,餐厅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正是犀利妹(徐小丽)和法证科的高级化验师沈书衍。
沈书衍是警局里有名的才子,专业能力极强,逻辑缜密,但性格有些清冷,说话直接甚至偶尔带刺,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不好相处。Gordon(卢天恒)为了帮犀利妹尽快走出阴霾,也考虑到法证报告交流频繁,便经常让犀利妹去法证科拿报告,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悉了。今天沈书衍帮了犀利妹一个忙,她出于感谢请他吃顿便饭,没想到会撞上最不想见的人。
犀利妹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对极其登对的男女——Kingsley一身休闲西装,气质卓然;Bowie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笑容得体。这一幕像针一样刺进她的眼睛。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Madam徐?这边。” 沈书衍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指着不远处一个空位。
就在犀利妹犹豫的瞬间,Bowie也看到了他们。她之前早就从景致也那里看过犀利妹的照片,对这个让Kingsley“神魂颠倒”、差点毁了景家名声的“油麻地妹”印象深刻。此刻看到真人,虽然惊讶于对方利落下的沉静气质,但优越感和敌意立刻占了上风。她脸上瞬间扬起一个热情又带着点夸张的笑容,主动招手:“咦?这不是Madam吗?好巧啊!Professor King,你看,是Madam呢!”
Kingsley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头猛地一跳。看到犀利妹和沈书衍站在一起,他心中先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随即又被看到她本人的悸动所取代。他立刻站起身,眼神紧紧锁住犀利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紧张:“犀利妹?”
犀利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职业化的微笑:“景教授,蔡小姐,真巧。”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Kingsley,便垂落下来,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寒暄离开。
“是啊,太巧了。” Bowie笑得更加灿烂,语气却开始拐弯抹角,“我和Professor King正讨论一个新材料投资项目呢。Madam这是……和朋友来吃饭?” 她故意将“朋友”二字咬得重些,目光在沈书衍身上扫了一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轻慢,“Madam人缘真好,工作伙伴都能发展成饭友。不像我们,谈个合作吃个饭,还要被某些媒体捕风捉影说是在约会呢。” 她说着,还故作无奈地看了Kingsley一眼,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Kingsley关系匪浅,同时暗讽犀利妹“公私不分”、“交友广泛”。
这赤裸裸的阴阳怪气让犀利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又是这样!景家的人,还有这个景家看中的“名媛”,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她?
“蔡小姐,” Kingsley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意和警告,“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他看向犀利妹,眼神充满歉意和心疼,“犀利妹……”
然而,不等Kingsley说完,一直站在犀利妹身边、冷眼旁观的沈书衍开口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淡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见:
“蔡小姐的‘捕风捉影’用得真妙。确实,有些人明明只是靠着父辈的余荫坐在这里,却总喜欢把自己臆想成别人生活的中心,对他人正常的人际交往指手画脚,仿佛整个世界都该围着她转。这种毫无根据的优越感和刻薄的揣测,在我们法证科,通常称之为‘妄想型人格障碍’的初期症状。建议蔡小姐抽空去精神科挂个号,早发现,早干预,毕竟,” 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地扫过Bowie瞬间涨红的脸,“臆想症拖久了,容易发展成被害妄想,看谁都像是要抢她臆想中的东西,那就更难治了。”
“噗……” 旁边一桌隐约听到的客人忍不住笑出声。
Bowie哪里受过这种当面羞辱?她从小被众星捧月,何曾被人如此毒舌地讽刺为“神经病”?她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瞬间碎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书衍:“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是法证部高级化验师,沈书衍。” 沈书衍报上名号,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的职责是用证据说话,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靠臆想和恶意揣测来污染空气。Madam徐,报告下午三点前要送回办公室,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他说完,看都没看气急败坏的Bowie和脸色复杂的Kingsley,对犀利妹示意。
犀利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毒舌护短”弄得有点懵,但沈书衍的话确实像一阵强风,瞬间吹散了她心头的憋屈。她感激又有些无措地看了沈书衍一眼,低低说了声“失陪”,便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跟着沈书衍快步离开了餐厅,连看都没再看Kingsley一眼。
“犀利妹!” Kingsley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Bowie和周围的目光,拔腿就追了出去。
***
餐厅外的街道上,Kingsley几步就追上了脚步匆匆的犀利妹。
“犀利妹!等等!”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语气急切,“对不起!刚才蔡小姐她……”
“放开!” 犀利妹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眼眶已经红了,里面盛满了愤怒、委屈和深深的受伤,“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景博,我们已经分手了!彻底分手了!凭什么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你家人的侮辱?连你这位‘门当户对’的女朋友都可以随时随地跳出来羞辱我?!我徐小丽到底欠了你们景家什么?!”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Kingsley急切地辩白,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蔡小姐只是……只是我父母介绍认识的人!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犀利妹,你听我说,我……”
“我不想听!” 犀利妹打断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她用力擦掉,眼神却更加倔强和冰冷,“你有没有女朋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求你们景家的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来提醒我当初有多傻,多不自量力!” 她想起Bowie那刻薄的眼神和话语,想起景家人在宴会上的表演,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不是这样的!犀利妹!” Kingsley心痛如绞,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你!我……” 那句“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想和你复合”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犀利妹没有再给他机会。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试图再次靠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疏离:“够了!景博!你的道歉,你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我们结束了!请你,还有你们景家的所有人,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飞快地跑向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Kingsley僵立在原地,看着她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午后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那句未能说出口的“我爱你”和“复合”,像沉重的石块,堵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Bowie刻意的挑衅,沈书衍意外的维护,犀利妹崩溃的指责和绝望的逃离……这一切,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造成的伤害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他想要挽回的路,比他预想的更加艰难漫长。
***
餐厅里,Bowie气得脸色铁青,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她看着Kingsley不顾一切追出去的背影,又想起沈书衍那番刻薄的讽刺,胸中的怒火和嫉妒熊熊燃烧。她不明白,那个出身低微、毫无背景的女警,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Kingsley如此失态,甚至让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法证都为她出头?她狠狠地将餐巾摔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
***
下午,西九龙警署法证科。
犀利妹按照Gordon的吩咐,来取一份重要的物证分析报告。刚走到沈书衍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他正专注地在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
“沈师兄,” 犀利妹敲了敲门,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鼻音,“我来取报告。”
沈书衍抬起头,看到是她,放下手中的工作,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在这里。结果很清晰,指向性很强,对你们破案应该有帮助。”
“谢谢。” 犀利妹接过报告,想到中午的事,脸上露出歉意,“沈师兄,中午在餐厅……真的很抱歉,连累你被蔡小姐那样说。还有,谢谢你帮我说话。” 她指的是沈书衍怼Bowie的事。
沈书衍推了推眼镜,表情依旧淡淡的:“没什么可抱歉的。那种仗着家世目中无人、说话不过脑子的草包,我见得多了。怼她两句是让她清醒清醒,免得真以为自己能代表上流社会。”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至于帮你,更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欺负我的工作伙伴。Madam徐,你值得被尊重,不需要因为任何人的家世背景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他的话直接而有力,像一阵清风吹散了犀利妹心头的阴霾和委屈。她看着他平静却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纯粹的、基于能力和人格的尊重和维护,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沈师兄说得对。” 犀利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真心的笑容,“我会记住的。谢谢。”
两人又就报告中的一些细节讨论了一会儿。沈书衍专业严谨,逻辑清晰,犀利妹也抛开了之前的情绪,专注地交流着案情。阳光透过法证科明亮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气氛平和而专业。这一幕,与中午餐厅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站在法证科走廊转角处,本想找犀利妹解释的Kingsley,恰好看到了这和谐交谈的一幕。他默默地收回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心中的苦涩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刚刚才弄丢了挽回的机会,而她的身边,似乎已经出现了能让她平静相处、给予她尊重和力量的人。前路,似乎更加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