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祁砚被手机铃声惊醒。
"祁法医，城东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尸体，情况特殊，需要您立即到场。"电话那头，值班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
祁砚瞬间清醒，声音因刚睡醒而略显低哑："有多特殊？"
"尸体被...处理过，像是某种展示。局长说可能涉及连环杀手，要您亲自把关。"
"二十分钟到。"祁砚挂断电话，迅速起身。
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男人面容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扯过毛巾擦干脸，水珠顺着脖颈滑入锁骨凹陷处。二十八岁就当上首席法医不是没有代价的，比如长期缺乏睡眠，比如几乎没有私人生活。
初秋的凌晨寒意已浓，祁砚套上黑色长风衣，拎起永远准备好的勘察箱出门。他的公寓离市局不远，这个时间点街道空旷，不到十五分钟就看到了远处废弃工厂的警灯闪烁。
现场已被先到的巡警用警戒线围起，祁砚出示证件弯腰进入。厂房内临时架起的灯光将中央区域照得惨白，那具尸体就躺在光圈中央，像舞台上的主角。
祁砚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尸体是男性，三十岁左右，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像是被精心漂白过。他被摆成侧卧的姿势，右手优雅地托着下巴，左臂自然伸展，双腿微微交叠，宛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若不是颈项处那道精确的切口，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沉睡的活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胸口——心脏位置被挖出一个完美的圆形空洞，边缘整齐得像外科手术切口。空洞周围的皮肤上，刻着一组精细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医学标记。
"怎么样，法医同志，看出什么门道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语调随意得近乎轻佻。祁砚转身，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跨过警戒线朝他走来。男人穿着皮夹克，没打领带，头发有些乱，像是匆忙中随便抓了几下，却奇异地衬出一股不羁的帅气。他嘴角挂着笑，眼睛却很锐利，像鹰隼般紧盯着祁砚。
"现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祁砚冷声道。
男人挑眉，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晃了晃："刑侦支队周洛。这案子现在归我管。"
祁砚扫了眼证件，淡淡点头："祁砚，法医中心。"他转身继续查看尸体，不愿多费口舌。
周洛绕到他对面蹲下，也观察起尸体来："死者身份初步确认是张明，35岁，医疗器械销售。报案的是附近流浪汉，说看到有车灯才过来看看。"他指了指尸体，"你觉得凶手为什么把他摆成这样？变态艺术爱好？"
"不要猜测，看证据。"祁砚戴上手套，小心翻看尸体手臂，"尸体经过防腐处理，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48小时前。切口专业，凶手有医学或解剖学背景。"他指向胸口的符号，"这个标记是古希腊医学符号，代表心脏。"
周洛吹了声口哨："医学知识丰富啊。看来我们碰上高智商罪犯了。"
祁砚没有接话，继续检查。当他抬起尸体头部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下方飘落。周洛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展开。
"第一个。"他念出纸条上的字，表情瞬间严肃，"妈的，这是开场白。"
祁砚抬眼看他："意味着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警觉。这不是普通凶杀案，而是连环杀手的宣言。
"我需要把尸体带回详细解剖。"祁砚站起身，摘下手套。
周洛也跟着站起来，比祁砚高出小半个头："尽快给我报告。如果真是连环杀手，我们得抢在他下次动手前找到线索。"
"法医报告只陈述事实，不做推测。"祁砚示意助手过来搬运尸体。
周洛突然笑了："祁法医，你一直都这么...一丝不苟吗？"
"科学需要严谨，刑警队长。"祁砚平静地回应，却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周洛不以为忤，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行啊，那我们就一个严谨一个灵活，看看谁先逮到这家伙。"
祁砚没再理会，转身指挥现场取证。背后，他感觉到周洛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像黑夜中的探照灯，让人无处遁形。
回程的车上，助手小林忍不住问："祁老师，那个周队好像挺有名的，破过好几个大案，就是听说脾气有点爆..."
"专心开车。"祁砚打断他，低头查看现场照片。但脑海中却浮现周洛那双锐利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熟悉的、对真相的渴望，也有他不熟悉的、恣意的生命力。
解剖室里，祁砚将尸体放在不锈钢台面上。无影灯下，那些符号更加清晰了。他拍照记录后，拿起解剖刀。
第一刀划下时，祁砚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具被精心处理的尸体，这个充满仪式感的现场，还有那张写着"第一个"的纸条，都像是某种邀请函。
而他和周洛，都被邀请进了一场危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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