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布雷斯

那是一个阴雨天气。

我无聊地摩挲着手中双面镜的边缘——这是我在巫师界买来送给诺亚的，方便，嗯，在他上学而我无所事事的时候，有机会随时骚扰他。

而现在是晚上，应该是半夜，不清楚。也不知道诺亚会不会注意到我已经用双面镜向他发起了“夜聊”邀请。

听着雨游离开思绪后，我缓缓疑问出。

露西娅“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兔子总是有两只耳朵？”

我不经意地对着手中的双面镜说话，很快就听见了那头的回答——

布雷斯“那为什么你也有两只耳朵？”

是一个陌生的人，也许是夜深，我的脑子也不太清醒，竟非常自然地继续提问。

露西娅“嗯......那兔子明白离别的意思吗？”

布雷斯“当然，它们又不是终身伴侣制的善良家伙。”

双面镜上的景象微微闪起来，画面里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他的声音跟着暂停了一阵。

我还没有明白是发生了什么，捧着镜子等了一会儿。

再一会儿后，我才重新听见了声音。

布雷斯“对了，我好像还没问——你是谁？”

露西娅“你不知道我是谁，但还是选择了和我对话吗？”

我尽量选择用了一种平静的口吻提问，却还是没能藏住语气里的戏谑。

布雷斯“我猜这是司德里安的镜子，今天被我不小心收到书包里了。”

——不小心吗？

布雷斯“你是他的——”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正要解答说“他的朋友”，镜子里的男孩却突然收回了话音，又不太在意我的身份了。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布雷斯“所以你找司德里安就是为了说你的兔子？还哭着找？”

露西娅“我没有哭，只是太困。另外我也没养过兔子。”

布雷斯“那就假设是这样。”

镜子里的男孩在那头笑了笑。

可能是离镜子太近，他眼仁深处的黯绿色，显在双面镜里格外清晰。他笑起来——非常好看。

那是和诺亚截然不同的感觉，扬起的弧度又和眼睛并不太搭，这是一双和冷漠重叠的眼睛，似乎荒漠似乎遗迹。

镜子里的背景很昏暗，他是坐在一张书桌前，桌上仅有一台烛火在燃烧，把一簇忽明忽暗的烛焰照在他的唇边，却避开了他的眼睛。

露西娅“等等......”

鬼使神差的，我追问了他。

露西娅“你叫什么名字？”

布雷斯“布雷斯。”

我听见了他的回答，在这一刻也试图去解读心底的澎湃，但却不是因为温柔的风而起，更像是马上要席卷而来的危险的暴风骤雨。难以解释。

......澎湃？危险？

我无法表诉这种陡然升起的、前所未有的警铃，即仿佛是令人费解的命运，我注定会在第一眼看见这个男孩就对他充满好奇和莫名的疏远，好奇起凝聚在他身旁的微光，好奇起他眼中这片深绿色的漩涡。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都很难忘记，在初见布雷斯这一天，正下着夏季的最后一场暴雨。

这阵暴雨洗刷着外界的杂草丛生，渐渐又混入了人世间。以及穿行在蝴蝶藤下的野兔。

我再度捕捉到双面镜里的动静时，他低沉的声音在说。

布雷斯“——布雷斯·扎比尼。”

那只穿行在蝴蝶藤的野兔便不小心滑倒，在身体周围卷起了纷扬的灰尘。那一眼，就好像横穿苏格兰的绵亘丘陵，一万年又一万年。

......咔。

镜子里的男孩微微放下了些嘴角的弧度，我正要接一句自己的名字，在翻身时双面镜却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在床上翻了一个面。

声音戛然而止，镜子里的黑发绿眸男孩也消失了。

就此夜晚又陷入沉寂，布雷斯在我打断连接后没有再找回来，这一个被我判为“好看”“不对劲”的男孩只被我看见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