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丁程鑫坐在铁椅上，手腕被铐在桌腿上。

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进来，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张真源带人抓捕他时，他为了护贺峻霖藏起来的照片，被警员推搡着撞在了仓库的铁架上。

门被推开，张真源走进来，手里拿着那叠从贺峻霖那里没收的照片。

他把照片甩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

“丁程鑫，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你和‘黑玫瑰基金’的关系，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的关系，还有……和我的关系。”

最后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丁程鑫心上。他看着张真源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陌生——那个总在他受伤时默默递药、在他熬夜时悄悄热饭的张真源，怎么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解释？”丁程鑫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疲惫，“解释你被‘夜莺’胁迫时我有多着急？解释我卧底三年是为了帮你找妹妹？还是解释……你现在拿着这些伪造的证据抓我，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愧疚？”

张真源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照片的手指关节泛白：

“伪造？这些照片上的人明明是你！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黑玫瑰基金’的创始人，也是‘夜莺’的核心成员，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我认识。”丁程鑫的目光坦然，“但我接近他，是为了收集证据。就像我接近你，最初也是为了查你妹妹的案子——张真源，你不会真以为，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毫无保留吧？”

这句话像把钝刀，割开了两人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

张真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抓住丁程鑫的衣领，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所以你对我的所有关心都是假的？你帮我包扎伤口、听我讲妹妹的事、在我被怀疑时说‘信我’……全都是为了查案？！”

丁程鑫的后背被扯得生疼，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

他看着张真源眼里的痛苦，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那些关心里有一半是真的，想说他早就把张真源当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可他不能说。

审讯室的监控正对着他们，“夜莺”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这场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伤害身边人的武器。

“是。”丁程鑫逼着自己说出这个字，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容忍你一直隐瞒手腕的疤痕？为什么在宋亚轩说‘蝴蝶纹身’时帮你打圆场？张真源，我对你的‘信任’，从来都带着目的。”

张真源的手猛地松开，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丁程鑫冷漠的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我明白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背对着丁程鑫说：

“丁程鑫，你最好祈祷自己是无辜的，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门被关上的瞬间，丁程鑫紧绷的身体才垮下来，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可他别无选择——只有让张真源彻底“恨”他，才能让“夜莺”放松警惕，才能保护那个还在暗处的、张真源的妹妹。

审讯室外，刘耀文和贺峻霖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拳头攥得死紧。

“张哥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丁哥！”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愤怒，“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合成的，他居然信了！”

贺峻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监控里丁程鑫强装冷漠时微微颤抖的指尖——他太了解丁程鑫了，这个总是把所有事扛在自己肩上的人，此刻心里一定在滴血。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贺峻霖突然开口，“张哥不对劲，他刚才抓照片的姿势，和孟小宇掉在工厂的手机里那个‘夜’的聊天记录里描述的‘紧张时会攥紧右手’完全一致。”

“你的意思是……”刘耀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张哥可能不是‘夜莺’，但他一定被‘夜莺’控制得很深，甚至……可能已经被洗脑了。”贺峻霖的声音很低，“我们得找到他妹妹，只有她能唤醒张哥。”

两人刚要离开，就被马嘉祺拦住。马嘉祺的脸色异常凝重：

“丁哥刚才在审讯室提到了‘张真源的妹妹’，我查了当年的失踪档案，张真源的妹妹叫张念，失踪时只有十五岁，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郊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刘耀文愣住，“张哥不是说她……”

“说她自杀了？”贺峻霖冷笑一声，“看来‘夜莺’不仅伪造了死亡证明，还把她藏在了最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走，我们去精神病院。”

审讯室里，丁程鑫看着张真源离开的方向，缓缓闭上眼。

他知道贺峻霖和刘耀文一定会去查张念的下落，也知道马嘉祺会暗中帮忙——这些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但他还有一张底牌，一张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底牌。

他悄悄挪动被铐住的手腕，那里藏着一个微型芯片——是三年前“夜莺”的创始人给他的，说是“加入核心的凭证”，实则是个定位器。

他一直没敢用，怕打草惊蛇，可现在，是时候让“夜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了。

芯片激活的瞬间，他口袋里的备用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

“技术科查到‘黑玫瑰基金’的资金流向了精神病院，贺儿和耀文已经过去了，你放心。另外，孟小宇的手机解锁了，里面有段录音，你一定想听。”

录音里的声音经过处理，却依然能听出是孟小宇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张真源已经完全相信丁程鑫是叛徒了，下一步怎么做？”

“让他把丁程鑫转移到‘特殊监狱’，那里才是最终的舞台。对了，把张念带过去，让她亲眼看看，她哥哥是怎么亲手把‘恩人’送进地狱的。”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熟悉的温和——像极了马嘉祺弹钢琴时的语调。

丁程鑫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马嘉祺总是在暗处追随他的目光，想起他对“夜莺案”超乎寻常的关注，想起他在仓库里看似帮忙实则阻挠的举动——难道……

“丁程鑫，跟我走。”张真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局长批准了对你的‘特殊关押’，现在转移。”

丁程鑫看着文件上的签名，突然笑了——那是伪造的签名，模仿得很像，却在最后一笔露出了马嘉祺特有的习惯：收笔时会微微上翘。

他站起身，配合地伸出手腕：

“好啊，我跟你走。”

走出审讯室时，他看到马嘉祺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像在等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马嘉祺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丁哥，路上小心。”

“你也是。”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警告。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倒退，像串模糊的泪。丁程鑫靠在椅背上，看着张真源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夜莺”以为自己是导演，却不知道，他早已把所有演员都变成了猎手。

而他的底牌，远不止那个芯片。

三年前他卧底时，曾在“黑玫瑰基金”的服务器里种下一个病毒，病毒的触发密码，是张念最喜欢的那首钢琴曲的旋律——《月光奏鸣曲》，也是马嘉祺最擅长弹的曲子。

他倒要看看，当病毒启动，所有秘密暴露在阳光下时，这位“温柔”的马老师，还能不能笑得那么从容。

车在精神病院门口停下，张真源解开丁程鑫的手铐，声音低沉：

“进去吧，别耍花样。”

丁程鑫看着精神病院阴森的大门，突然回头，对张真源笑了笑：

“张真源，记住，你妹妹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不是黑色玫瑰。别被虚假的记忆骗了一辈子。”

张真源的身体猛地一震，看着丁程鑫走进大门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向日葵？他妹妹不是最喜欢黑色玫瑰吗？是谁告诉他的？是“夜莺”吗？

他的头突然疼得厉害，无数破碎的记忆涌上来：妹妹抱着向日葵笑的样子，“夜莺”给他看的“妹妹自杀”的照片，丁程鑫卧底时偷偷给他塞的纸条……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像场混乱的噩梦。

“哥。”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真源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站在月光下，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手里攥着一朵皱巴巴的向日葵。

“念念？”张真源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没死？”

“我没死，哥。”张念的眼泪掉了下来，“是丁哥一直在保护我，他说你被坏人骗了，让我等你清醒的那一天……哥，你快醒醒吧，丁哥快被他们害死了！”

张真源看着妹妹手里的向日葵，又想起丁程鑫刚才的话，心脏像被狠狠撕裂——原来他一直守护的“真相”，全是假的；原来他一直伤害的人，才是真正想救他的人。

远处传来警笛声，刘耀文和贺峻霖带着警员冲了过来，身后跟着马嘉祺——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能触发病毒的播放器。

张真源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了丁程鑫最后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这场戏，该落幕了。

而他，必须亲手揭开那个藏在温柔面具下的“夜莺”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