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扭伤后林时就在家居家学习………

一天下午，顾宴深按响门铃时，林时正单脚跳着想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听见声音差点没站稳。门一开，顾宴深手里拎着的帆布包往鞋柜上一放，视线先落在他扭伤的脚踝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

顾宴深又乱动？

林时撇撇嘴，单脚蹦回沙发…

林时总不能一直躺着吧。

他住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厅，采光却好，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地板上，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点清新的暖意。

顾宴深把作业从包里拿出来，又掏出个保温桶。

顾宴深阿姨让我带的排骨汤，热过的。

他自然地走进厨房找碗，动作熟稔得像在自己家。林时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以前两人冷战时，这家伙连跟自己同路都要绕着走，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

讲题讲到一半，林时的注意力总往顾宴深手上飘。他握笔的姿势很好看，指骨分明，阳光照在手腕上，能看见细细的血管。顾宴深像是察觉到了，笔尖顿了顿…

顾宴深哪里没懂？

林时啊？

林时回神，慌忙指了指一道物理题。

林时这里，动量守恒……

顾宴深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地讲解，呼吸轻轻扫过林时的耳廓。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闻到顾宴深身上和那天一样的洗衣液味，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第二天顾宴深来的时候，带了副围棋。

顾宴深总做题没意思。

他把棋盘在茶几上铺开……

顾宴深下一盘？

林时棋艺稀烂，却偏要逞能，结果被顾宴深杀得片甲不留。最后一手落下，他耍赖似的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推。

林时不算不算，你让着我点。

顾宴深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漾开点笑意，伸手想揉他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转而拿起一颗白棋。

顾宴深再试一次，我教你。

傍晚下起了雨，顾宴深本来想留下做饭，被林时以“你会把厨房炸了”为由赶去了客厅。林时单脚站在灶台前，听见客厅里传来翻书的声音，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等他端着两碗番茄鸡蛋面出去时，看见顾宴深正对着他书架上的相册发呆，里面是两人初中时勾肩搭背的合照…

林时看什么呢？

林时把碗递给他。

顾宴深合上册子，耳尖有点红…

顾宴深没什么。

………

第三天晚上，讲完最后一道题，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顾宴深收拾书包时，林时突然说…

林时要不……今晚别走了？雨好像又大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脸颊烫得厉害。

顾宴深的动作停住了，过了几秒才低声应。

顾宴深好

夜里林时睡得不沉，脚踝隐隐作痛，加上身边多了个人，总觉得不自在。他翻了个身，正对上顾宴深的眼睛——原来他也没睡着。两人在黑暗里对视着，只听见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等林时反应过来，顾宴深的脸已经离得很近了。他的睫毛很长，在月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落在了林时的脸颊上，很轻，像羽毛拂过……

时间仿佛静止了。

顾宴深猛地退开，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时也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脸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还是林时先找回了声音，他挠了挠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林时害，多大点事，好兄弟之间……不也经常这样嘛。（猫猫害羞）

顾宴深愣了愣，看着他强装自然的样子，喉结滚了滚，低声“嗯”了一声。

两人重新躺下，背对着背，谁都没再说话。但林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薄薄的被子，身后那人的体温，还有自己那颗怎么也按捺不住，疯狂跳动的心。有些东西，好像从顾宴深那个带着温度的吻落在脸颊上时，就彻底不一样了……

…………

林时差不多恢复回学校那天，阳光正好。他试着走了两步，脚踝还有点沉，但总算不用再单脚蹦跶。刚进教室，书包就被顾宴深接了过去，对方把一摞习题册往他桌上一放，语气平淡。

顾宴深下午自习做这个，我检查。

林时看着那几本封皮都磨出毛边的练习册，垮了脸…

林时顾大学神，我这伤刚好，得循序渐进吧？

顾宴深没理他，低头翻着自己的书。林时瞅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凑过去，胳膊往人肩膀上一搭，声音拖得长长的…

林时宴深~你看我走路还不利索呢，脑子也跟着转不动了，要不今天先放我一马？（猫猫撒娇）

他刻意放软了语调，尾音带着点讨好的黏糊劲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宴深。以前（初中）两人闹别扭，他偶尔用这招求饶，十次有八次管用。

顾宴深翻书的动作猛地顿住。

林时的呼吸就在耳边，带着点淡淡的薄荷牙膏味，肩膀上的重量不算沉，却像块烙铁似的烫人。他侧过头，正好对上林时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点狡黠的笑意。

顾宴深的耳尖“唰”地红了。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偏偏脑子像被堵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在林时微微扬起的嘴角上，想起那天夜里落在脸颊上的温度，心跳突然乱了节拍。

林时那我先走啦！

林时见他愣神，趁其不备抽走自己的胳膊，抓起桌上的空水壶就溜，动作利索得不像个扭伤刚差不多好的人。

等顾宴深回过神，教室里早没了林时的影子。他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耳垂，指尖都带着点麻，低头看着摊开的书本，上面的字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林时没回教室，绕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老远就看见许厌冲他招手。几个男生挤在树荫里，目光一致投向不远处的篮球场——拉拉队正在排练新动作，裙摆飞扬，笑声清亮。

温景然来了？就等你呢。

许厌撞了撞他的胳膊…

许厌看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动作超飒。

林时看得兴起，正跟许厌点评哪个女生的马尾甩得好看，忽然觉得后颈有点凉，像是被人盯着。他下意识回头，操场入口空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国旗猎猎作响。

温景然咋了？

温景然问。

林时没什么。

林时挠挠头，把那点莫名的预感压下去，又转回去盯着场中央。

直到预备铃快响了，几人才勾肩搭背往教学楼跑。林时刚到教室门口，就撞见顾宴深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他那本没做完的习题册。

顾宴深去哪了？

顾宴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时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编了个理由…

林时找温景然问题去了，他物理比你讲得……呃，也挺好。

顾宴深看着他，眼神沉沉的。林时被他看得发虚，正想再说点什么圆过去，就见顾宴深忽然笑了笑，那笑意浅淡，却落在眼底。

顾宴深是吗？

他把习题册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时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顾宴深不过以后有题，只能找我。

顾宴深下次希望你还在我的下面（成绩排名）

林时松了口气……

林时好好好～

语气是商量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林时愣了愣，看着顾宴深转身进教室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

林时这家伙，明明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