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门在纳西莎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贵宾休息室与外界的联系。店铺内,空气如同凝固的冰湖,只剩下罗恩粗重的喘息声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拱门,蓝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被浇上了一层冰冷的油,烧得更旺、更沉——那是一种被彻底无视、被当成尘埃般扫开的、深入骨髓的屈辱。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红发都在愤怒地颤抖,像被点燃的引线。
哈利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罗恩手臂肌肉的僵硬和颤抖。哈利的脸色同样难看,额头的伤疤隐隐作痛,灰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罗恩的担忧,有对马尔福兄弟刻薄恶毒的愤怒,更有一种……被那扇冰冷拱门隔绝在外的、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那个铂金发色的女人,那个叫纳西莎·马尔福的,她的眼神……比德拉科和塞巴斯蒂安的嘲讽加起来还要冰冷百倍!那是一种彻底的、毫无回旋余地的漠视,仿佛他们连被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摩金夫人和助手尴尬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过了好几秒,摩金夫人才勉强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波……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这边请……我们……我们开始量尺寸吧?”她小心翼翼地示意助手引导两人走向另一边的试衣区。
罗恩猛地甩开哈利的手,动作大得差点把助手撞倒。“我……我不量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怒火,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扇拱门,“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他说完,转身就朝店门冲去,火红的头发像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空气中划过。
“罗恩!等等!”哈利急忙追上去。
“叮铃——” 店门被罗恩粗暴地推开,又重重地撞回门框,黄铜铃铛发出一阵刺耳的乱响。
哈利追出店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看到罗恩的背影在熙攘的对角巷人群中显得格外僵硬,肩膀微微耸动着。哈利加快脚步追上去,一把拉住罗恩的胳膊。
“放开我!”罗恩猛地甩开,转过身,眼圈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被气的),“你看到他们了吗?!那两个……那两个恶毒的……还有他们的妈妈!她……她看我们的眼神……”罗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就像……就像看两只在泥坑里打滚的……鼻涕虫!”
哈利看着罗恩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马尔福兄弟的刻薄,纳西莎的冰冷无视……这一切都像冰冷的石头压在他胸口。他只能用力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坚定:“别理他们,罗恩。他们是混蛋。等到了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罗恩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霍格沃茨里也有他们!他们……他们肯定都在斯莱特林!那个……那个鬼地方!全是那种……那种……”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恶意。
“那我们就离他们远点!”哈利提高了声音,试图压下罗恩的怒火,“格兰芬多!我们一起去格兰芬多!我听说那里……”他努力回忆着海格的话,“……充满勇气!和他们那种人完全不一样!”
罗恩吸了吸鼻子,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把泪水和屈辱一起擦掉。他抬起头,蓝眼睛里依旧燃烧着怒火,但多了一丝倔强:“对!格兰芬多!我才不要跟那种……那种……铂金毒蛇待在一个学院!”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他们看看!韦斯莱家……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挺了挺胸脯,尽管身上的旧袍子依旧刺眼,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股不服输的火焰。“走!哈利!去买魔杖!买最好的!气死他们!”他拉起哈利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着奥利凡德魔杖店的方向走去,火红的头发在阳光下跳跃,像一面不屈的战旗。
贵宾休息室内:
光线柔和,昂贵的熏香袅袅。纳西莎·马尔福端坐在一张高背丝绒扶手椅中,姿态优雅如同冰雕。她面前的小圆几上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红茶,但她并未触碰。冰翠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店铺外的一切纷扰都未曾发生。
德拉科和塞巴斯蒂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如同两尊等待检阅的、完美无瑕的铂金雕像。德拉科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灰蓝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尽兴的、冰冷的亢奋。塞巴斯蒂安则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灰蓝色眼眸深处的情绪,只有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慵懒的弧度,泄露了一丝未被完全压制的得意。
空气凝滞了几秒。
纳西莎终于抬起眼帘,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先落在德拉科身上。
“德拉科。”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你的‘观察力’……似乎过于集中在某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了。” 她冰翠色的眸子扫过德拉科因为刚才“战斗”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气的),“马尔福的继承人,应当关注更有价值的事物。比如……”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塞巴斯蒂安手里那个深紫色的购物袋(里面装着赔偿外套),“……如何确保你的‘所有物’,得到应有的、妥善的保管。”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德拉科因为外套被毁而尚未完全愈合的痛点上。
德拉科的脸颊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微微低下头:“是,母亲。”
纳西莎的目光随即转向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你的新‘玩具’……”她的视线落在被紫袍护卫布莱兹特无声呈上、此刻正放在旁边小几上的那根灰褐色榆木魔杖上,“……似乎拥有过于……活跃的个性。” 她灰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在它学会……基本的礼仪和克制之前,”她顿了顿,目光重新锁定塞巴斯蒂安的眼睛,“我不希望它出现在任何……可能引发‘误解’或‘混乱’的场合。包括,”她加重了语气,“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塞巴斯蒂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他抬起眼,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被压抑的戾气和不甘,但很快被一层顺从的薄冰覆盖。“是,母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
“至于你,”纳西莎的目光最后落在塞巴斯蒂安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零花钱的‘合理规划’,看来需要更严格的……指导。” 她冰翠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但“三倍赔偿”的账单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塞巴斯蒂安的呼吸。“在证明你具备……基本的财务责任感之前,你的金库钥匙,将由布莱兹特暂为保管。”
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深处那点不甘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零花钱被没收?!这比禁闭魔杖十天还要命!他想说什么,但撞上母亲那双毫无温度的冰翠色眼眸,所有的话都冻在了喉咙里。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僵硬地低下头:“……是。”
纳西莎不再看他们。她优雅地端起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茶,杯沿在唇边轻轻碰了碰,随即放下。动作流畅,姿态完美。
“现在。”她站起身,鸽灰色的裙摆如水般滑落,没有一丝褶皱,“回家。”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朝着休息室另一侧的专用壁炉走去。紫袍护卫布莱兹特无声地跟上,手里稳稳地拿着那根被“禁闭”的榆木魔杖。
德拉科和塞巴斯蒂安沉默地跟上。德拉科在经过塞巴斯蒂安身边时,灰蓝色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活该”和“看你还敢惹祸”的冰冷快意。塞巴斯蒂安则回以一个极其短暂、却淬着寒冰般阴郁的眼神——那眼神里写着:“你等着。”
壁炉的绿色火焰腾起,吞噬了三道身影。贵宾休息室内,只剩下袅袅的熏香和一片冰冷的寂静。铂金家族的内部风暴暂时平息,但裂痕已生,余烬未熄。而对角巷另一端,奥利凡德魔杖店里,属于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的故事,才刚刚燃起第一簇微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