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事件结束后，掌灯人总部派来了专机。
机舱里，何长秋的灵能投影正在缓慢复原，但面容仍有些模糊，像是信号不稳的全息影像。他手中捧着一盏青铜灯，灯火摇曳间，偶尔映出皮肤下未完全消退的机械纹路。
"葬器匣的污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何长秋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你们体内残留的异界能量，如果不及时疏导，迟早会彻底异化。"
莫仁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颗眼球半睁半闭，瞳孔深处偶尔闪过青铜色的数据流，像是仍在接收某种信号。史广寻的情况更糟——少年的指尖已经金属化，稍微用力就会在桌面留下刮痕。
"所以？"于台北把玩着蝴蝶刀，"又要给我们打什么奇怪的针？"
何长秋摇头："这次不是科技手段。"投影切换成一幅水墨画，上面是座被云海环绕的小院，"去找诸葛云天，做'扶云'。"
"扶云？"王昆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问心。"何长秋的影像开始闪烁，"剥离所有外界干扰，直面本源的自我。只有他能帮你们。"
投影消失前，老人最后看了眼莫仁："尤其是你。"
诸葛云天的住处藏在黄山某座未开发的山峰上。
众人踩着青石板台阶向上攀登时，莫仁注意到一个诡异现象——石缝里的野花会在他们经过时突然加速生长，又在几步之外迅速凋零。史广寻的匕首不断震颤，少年说这里的金属"活得比人类还久"。
小院比想象中简朴。
竹篱笆围着三间瓦房，院中老槐树下摆着石桌棋盘。穿麻布长袍的老人背对院门，正自己与自己对弈。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莫仁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不老"。诸葛云天的面容约摸六十岁，但眼神像沉淀了千年时光的深潭。更奇怪的是，当他微笑时，众人恍惚看到了自己祖父的影子。
"何司长的飞机刚过芜湖，你们就到了。"老人落下一枚黑子，"看来王小子没偷懒，轻身符画得不错。"
王菲像学生般躬身行礼："前辈认识家师？"
"白泽啊..."诸葛云天指尖的白子突然悬浮，"他上次来，问的也是扶云。"
石桌上的茶壶自动倾斟，碧绿茶汤在空中划出弧线，准确落入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莫仁的右手突然刺痛——掌心眼球死死盯着茶水，却不敢像往常那样吞噬。
"别怕。"老人对莫仁眨眨眼，"扶云之前，先喝杯茶。"
扶云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却更震撼。
王菲是第一个。
诸葛云天只是将手掌轻按在他额头，整间屋子就突然化作浩瀚星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最终定格在某个实验室场景——年轻的白泽正将青铜匣植入自己脊椎。
"你师父的执念太深。"老人收回手时，王菲的银针全部变成了翠绿色，"现在，你自由了。"
史广寻的经历更奇特。少年被金属化的部分在扶云中褪去锈迹，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但更惊人的是，那些剥离的金属自动重组，在他掌心凝成一把刻满星纹的钥匙。
"器灵认主。"诸葛云天满意地点头，"好造化。"
轮到于台北时，老人却摆了摆手："血魔混血，早已无云可扶。"
于台北的蝴蝶刀"当啷"落地："什么意思？"
"迷失者，本性不坏。"老人递给他一杯血色茶水，"喝了吧，能让你少做点噩梦。"
莫仁是最后一个。
当诸葛云天的手即将触及他额头时，老人突然停下。石桌上的棋盘自动重置，黑子白子厮杀出全新局面。
"有意思。"诸葛云天收回手，反而倒了杯酒推给莫仁，"你的云，自己留着吧。"
"为什么？"莫仁的右手不安地蠕动。
老人指向棋盘："黑子困局，看似死路，却藏着一百零七种解法。"他抿了口茶，"命由己造，何必我来多事？"
日落时分，众人告辞下山。莫仁落在最后，回头望去——小院已隐入云海，唯有石桌上的残局还在发光，组成七个青铜匣子的图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