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楂的酸意还在舌尖打转，彭五耳尖的热度却烧到了脸颊，他攥着乌崇墨的手紧了紧，指尖蹭过对方掌心的薄茧，像在确认这份真切的暖意。山风卷着松针的气息漫过来，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远处泛着金光的草坡上。

“你倒学会偷袭了。”彭五笑着偏头，却没真的躲开，目光落在乌崇墨腕间的玉扣上——那玉被体温养得愈发温润，镂空的莲纹在夕阳下透着淡淡的光，和自己胸前的折扇胸针遥遥呼应。

乌崇墨握着他的手往回走，脚步放得极慢，像是要把这后山的每寸风光都刻进心里：“跟你学的，当年在陵城巷口，你递玫瑰时的眼神，不也像偷偷藏了糖？”

彭五被戳中心事，忍不住轻咳一声，随手又摘了颗路边的狗尾草，绕着指尖转了圈：“那时候哪知道，你早把别院的风铃兰都养好了，就等个人来。”

说话间已到院门口，竹篱笆上爬着的蓝花楹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落在乌崇墨肩头。他推开门，院里的石桌上还摆着早上彭五剥橘子剩下的果皮，竹椅歪歪斜斜地放着，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先坐着等会儿，我去做饭。”乌崇墨替他拂掉肩上的花瓣，转身往厨房走。彭五却跟了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忙碌——乌崇墨系着粗布围裙，动作娴熟地洗着青菜，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发梢，竟比当年在战场上挥剑时多了几分温柔。

“要帮忙吗？”彭五走上前，伸手想拿过他手里的菜篮，却被乌崇墨按住手。

“不用，你坐着就好。”乌崇墨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了个吻，“当年没机会给你做饭，现在得补回来。”

彭五没再坚持，就靠在一旁看他切菜、生火，听着锅里油花滋滋的声响，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忽然觉得这十四年的等待，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他想起那些在林子里写了又撕的信纸，想起乌崇墨拿着胸针找了他这么多年，眼眶又有点发热，却被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晚饭时，石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都是彭五爱吃的口味。乌崇墨不停往他碗里夹菜，自己倒没怎么动，只看着他吃，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满院的星光。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乌崇墨递过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彭五咽下嘴里的菜，抬头看他：“那你打拳的时候，我还剥橘子给你吃。”

“好。”乌崇墨笑着应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胸前的胸针，“等过些日子，我们去趟陵城，把你当年没带走的东西都搬过来，再去看看巷口的青石板，还有你买玉扣的铺子。”

彭五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院里的风铃兰要是谢了，明年还会开吗？”

“会的。”乌崇墨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指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就像我知道，不管等多久，你都会回来一样。”

夜里，两人坐在廊下看月亮，院里的虫鸣此起彼伏，风铃花的香气混着晚风飘过来。彭五靠在乌崇墨肩上，听他讲这十四年间的小事——比如哪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他在别院扫雪时想起彭五怕冷；比如哪次去陵城，看到卖玫瑰的铺子，就忍不住买一束，放在当年彭五住过的房间里。

“傻不傻。”彭五轻声说，却把脸埋得更深，“以后不用再一个人等了。”

乌崇墨收紧手臂，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轻得像月光：“嗯，以后有你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乌崇墨腕间的玉扣和彭五胸前的胸针，在夜里泛着柔和的光，偶尔被风一吹，轻轻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声音里，藏着十四年的牵挂，藏着余生的承诺，像在说——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