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次,我想握紧你的手。
江霑阳从梦中惊醒,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
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像谁的眼泪。
又是这个梦……
又是她。
他摸到床头的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
“最近那个项目怎么样?”江霑阳问。
石治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那人考虑过了,还说不错。”
“嗯。”
他靠在车窗上,雨水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像他模糊不清的未来。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江霑阳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
然后,瞳孔骤缩。
吴扉月被一群人推搡着,走到一个陌生男人身边,将伞递给他。
男的……
是谁?
他猛地推开车门。
就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少爷!心里下着雨呢!”石治在身后喊。
但他已经冲进雨里。
雨水打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吴扉月……”他喊她。
她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
你过得好吗?
那个男人是谁?
你还记得我吗?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算了。”
他松开攥紧的拳,转身要走。
“对了……”吴扉月突然叫住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
江霑阳僵在原地。
什么意思?
施舍?
还是……划清界限?
她拉着他躲到屋檐下,固执地把卡塞过来:“给。”
他低头看着那张卡,突然笑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
“吴扉月,你把我当什么了?”
银行卡被他踩进泥水里,溅起的污水弄脏了她的裤脚。
回到车上,石治叹了口气:“我说少爷啊……”
江霑阳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
旁边人:“吴扉月,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吗?”
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不是。”
“那是什么?”
“债主。”
江霑阳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窗外,雨已经停了。
原来……是梦。
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疼?
他摸到手机,屏幕亮起。
是吴扉月昨晚发来的消息:
“江霑阳,我们见一面吧。”
昨天刚见过,吴扉月给他发了消息,她捉摸不透江霑阳到底在想什么。
饭店包厢里,灯光昏黄。
江霑阳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冷淡:“你有话直说。”
吴扉月没看他,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他面前。
“高中的时候,费了你那么多钱。”
信封没封口,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钞票边缘。
江霑阳盯着那沓钱,突然笑了:“什么意思?”
还钱?
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羞辱?
吴扉月抿了抿唇:“该还的。”
江霑阳没动那钱,只是抬眼看她:“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缺的是钱吗?
缺的是你。
缺的是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吴扉月握紧茶杯,指节发白:“不缺,但我不想欠。”
欠钱容易还。
欠的情……怎么算?
江霑阳突然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吴扉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彻底两清?
还是……想让我彻底死心?
吴扉月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没想干什么,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我们之间,该有个了断。”
江霑阳伸手,拿起那沓钱,掂了掂。
“几万块……”他轻笑,“原来我给你的感情,就值这么点?”
吴扉月呼吸一滞:“不是感情,是钱。”
别混为一谈。
别让我更难堪。
江霑阳点点头,突然将钱一张一张撕碎。
纸币碎裂的声音在包厢里格外清晰。
“你——!”吴扉月猛地站起来。
江霑阳抬眼看她,眼底泛红:“现在,我们两清了。”
他起身离开,背影决绝。
吴扉月站在原地,看着满桌的碎钞,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服务员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地问:“需要帮忙吗?”
吴扉月摇头,弯腰一张一张捡起碎片,就像捡起他们破碎的过去。
走出饭店时,外面下起了雨。
吴扉月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看着江霑阳的车消失在雨幕中。
手机震动,是法珐发来的消息:
“见到他了吗?”
她没回复,只是仰头让雨水打在脸上。
凉凉的。
像眼泪。
口袋里,还装着另一张银行卡,那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本来想一起给他的。
但现在……
算网吧里键盘声噼里啪啦,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正激烈厮杀。
法珐猛拍键盘:“燕郊!你上啊!!”
燕郊戴着耳机,头也不回:“有人喊我!”
下一秒,屏幕弹出刺眼的“OUT”。
法珐一脚踹在燕郊的椅子上:“滚你妈的,燕郊!”
燕郊猛地摘下耳机,转身瞪她:“你还敢骂我?!”
他站起来,177的身高在法珐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法珐不甘示弱,踮起脚,加上鞋跟勉强168:“就骂你!”
燕郊眯起眼:“法珐!!!!!!”
整个网吧的人都看过来。
但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
“你菜还不让说?!”法珐抓起薯片袋子砸他脑袋。
燕郊一把接住,反手塞进自己嘴里:“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法珐抢过他的鼠标,“看爸爸carry全场!”
燕郊:“……”
这女人……
嚣张起来真他妈可爱。
十分钟后,法珐真的赢了。
她得意地晃着脑袋:“叫爸爸。”
燕郊盯着她翘起的嘴角,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做梦。”
法珐炸毛:“燕郊!!!”
他大笑,顺手把可乐递给她:“喝你的,闭嘴。”
凌晨两点,两人蹲在便利店门口吃关东煮。
法珐啃着鱼丸,含糊不清地问:“明天还来吗?”
燕郊瞥她:“来啊,不然怎么听你骂我?”
法珐踹他一脚,却忍不住笑了。
真奇怪。
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法珐踩着路灯的影子,突然说:“燕郊。”
“嗯?”
“下次……别放水了。”
燕郊挑眉:“谁放水了?”
法珐哼了一声,却没拆穿他故意送人头的操作。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