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日,沈纤因怀孕的消息像炸弹一样炸开时,整个学校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是隔壁职校那个混混的……”
“可她不是一直缠着林斐河吗?”
“谁知道呢,表面装装罢了。”
沈纤因本人却毫不在意,依旧涂着鲜艳的口红,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吻痕。
直到那天,她在校长办公室和父母对峙。
“我不要这个孩子!”她摔了茶杯,瓷片溅了一地,“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林斐河恰好路过,听见里面的争吵,脚步一顿。
他推开门,声音平静:“现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他本来是想火上浇油的。
沈纤因转头看他,突然笑了。
“对啊,解决问题。”她慢悠悠地走到林斐河身边,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孩子是他的,你们问他啊。”
空气凝固了。
林斐河的表情瞬间僵住,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沈父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林斐河?!”
林斐河后退半步,喉咙发紧:“……不是我。”
林家当晚就接到了电话。
林父一巴掌扇在林斐河脸上,力道重得他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
“我怎么生了你这种畜生!”
林斐河没擦血,只是抬眼看向站在沈父身后的沈纤因,她嘴角噙着笑,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那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林斐河被强制退学。
京大保送资格撤销,竞赛奖项作废,他的名字从光荣榜上被硬生生撕下来,像一块肮脏的污渍。
沈家动用关系压下丑闻,对外只说“两个孩子年轻冲动”,私下却逼着林家签了协议,林斐河必须负责到底。
病房里,林斐河端着粥,面无表情地递到沈纤因面前。
她眨眨眼:“喂我。”
他冷笑一声,抬手把整碗粥倒在她头上。
“沈纤因,”他声音压得极低,“别逼我打你。”
热粥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沈纤因愣住了,随即眼眶通红:“林斐河……!”
护士闻声赶来,皱眉训斥:“家属怎么能这样?孕妇情绪不能受刺激!”
林斐河盯着沈纤因假惺惺的眼泪,突然笑了。
“很好,沈纤因。”他点头,“你赢了。”
趁他弯腰捡碗时,沈纤因突然拽过他的手腕,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你可要负责哦~”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林斐河猛地甩开她,狠狠擦了下嘴唇:“沈纤因!”
她歪着头看他,眼神天真又恶毒:“怎么,嫌弃我啊?”
寒假开始后,林斐河逃到了海边。
他又走到了礁石上,咸涩的海风灌进领口,冻得皮肤发疼。
医院里,沈纤因正躺在VIP病房,享受着沈家无微不至的照顾。
而他站在这里,像条被逼到绝路的野狗。
他还记的那天。
深夜的医院走廊,林斐河盯着手机屏幕,呼吸凝滞。
”很遗憾,您的保送资格已被取消。”
冷白的灯光照在屏幕上,刺得他眼眶发疼。
身后病房里,沈纤因正哼着歌玩手机,屏幕蓝光映在她带笑的嘴角上。
林斐河攥紧手机,指节泛青。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
为什么偏偏在她住院的时候?
上官胜的朋友圈更新了。
“某些学神表面光鲜,背地里连未成年保护法都不放在眼里[呕吐]”
配图是模糊的医院走廊偷拍,林斐河端着粥走进沈纤因病房的背影。
评论区瞬间炸开:
“卧槽这不是林斐河吗?”
“听说沈家砸钱摆平了?”
“保送清华的资格都凉了吧?”
手机震动,岳承发来消息:
“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林斐河却盯着看了很久。
凌晨三点,林斐河走出医院。
雪下得很大,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他翻遍所有联系人,最终拨通了岳承的电话。
“有烟吗?”他问。
岳承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等他,推过来一罐热咖啡:“你从不抽烟。”
林斐河拉开易拉罐,铁环割破了食指,血珠渗进咖啡里。
“沈纤因……”他声音沙哑,“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岳承调出手机相册:“上周拍到的。”
照片里,沈纤因和京大招生办的李主任在咖啡厅交谈,桌上摆着厚厚的信封。
“她父亲捐了好几栋楼。”岳承压低声音,“条件是撤销你的保送。”
林斐河突然想起,沈纤因诬陷他的那天,楼梯间监控恰好“故障”。
她住院后,护士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甚至那碗泼在她头上的粥,温度都刻意调得刚好不会烫伤。
每一步都是算计。
每一环都是陷阱。
林斐河擦掉眼泪,打开手机录音。
沈纤因昨晚的呓语清晰传来:
“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就是一块肿瘤……呵……傻子。”
岳承倒吸一口冷气:“沈纤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斐河点开第二段录音,沈父的声音响起:
“沈纤因想让林家那小子身败名裂,她去京大,而且,不就多一条人命吗?”
“不能这样做!”
“合同都签了。”
雪落在发热的手机屏幕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天快亮时,林斐河回到医院。
沈纤因的病房亮着灯,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透过玻璃窗看见他,笑着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林斐河也笑了。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云端备份的录音:“发送成功:京大纪委/教育局/警方”
沈纤因站在天台上,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死死盯着林斐河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播放:
“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就是一块肿瘤……呵……傻子。”
她的嘴唇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斐河,我求你不要说出去,好吗?”
林斐河的眼神冷得像冰:“不,可,能。”
沈纤因突然笑了,笑容破碎:“那我就死给你看,把罪名按在你的头上。”
林斐河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你尽管试试。”
他又录音了。
寒风呼啸,沈纤因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轻轻晃动着,像坐在儿时的秋千上。
楼下的广场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举着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对不起啊……林斐河……”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却清晰地落在站在天台入口的林斐河耳中。
她的校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那是她某次深夜用刀划下的痕迹,深红的痂还未脱落,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的努力,只是因为我是沈家小姐……”她低头看着楼下的人群,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水泥台上,留出深色的圆点。
“凭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凭什么我不能做想做的事呢……”
林斐河站在天台门口,手指死死扣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应该恨她的。
她毁了他的保送资格,毁了他的名声,甚至差点毁了他的人生。
可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初中时的画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草丛里,他看见一个女孩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颤抖。
“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蹲下身,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像碎钻一样闪闪发光。
那是沈纤因。
那时的她,还没有染发,没有抽烟,没有变成后来那个满口谎言的沈家千金。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在哭的女孩子。
“愿来生,我能做一个普通人……”沈纤因仰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微微扬起,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
“林斐河,下辈子见。”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毫不犹豫地向前倾倒。
“沈纤因!”林斐河猛地冲上前,却只抓住了一缕冰冷的空气。
她的身影急速下坠,长发在风中散开,校服像破碎的羽翼般翻飞。
楼下的人群爆发出尖叫,闪光灯疯狂闪烁,像一场荒诞的狂欢。
#沈家千金跳楼#爆
#林斐河录音#爆
#校园霸凌反转#爆
网络上一片哗然,有人同情,有人嘲讽,更多人只是冷漠地围观这场闹剧。
林父动用所有关系压下舆论,对外统一口径:“沈同学因病去世。”
没人知道,沈纤因的体检报告上,赫然写着:“腹腔恶性肿瘤三期”。
那所谓的“怀孕”,不过是肿瘤压迫导致的腹部隆起。
她撒谎,她陷害他,她甚至威胁要拉他一起下地狱,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让他真的背负“害死她”的罪名。
林斐河在整理沈纤因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被翻得发旧的日记本。
最后一页,字迹被水渍晕开,模糊却依然可辨:
「初中开学典礼,我躲在草丛里哭,他问我‘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是第一次有人看见我。」
他盯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原来,她记得。
原来,她早就认识他。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他再看她一眼?
那凭什么让我来受这些罪,沈纤因,你真是给惯坏了……
2月13日,葬礼那天下着小雪。
林斐河站在墓碑前,黑色的伞挡不住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像无声的叹息。
他放下一支白色洋桔梗,那是她初中时最喜欢的花,曾别在校服领口,像一抹干净的光。
“沈纤因,”他轻声说,“下辈子别做坏事了。”
雪落在花瓣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像谁的眼泪。
他转身离开时,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掠过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沈纤因,笑容干净,眼神明亮,像极了那年草丛里抬起头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