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不信我

池骋踹开"雾凇"包厢门时，郭城宇正仰在沙发里吞云吐雾。水晶吊灯下，烟圈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前缭绕，左手把玩着那枚永不离身的古铜硬币——池骋十八岁送他的生日礼物。

"郭子。"池骋嗓子哑得不像话，三天没合眼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把U盘拍在大理石桌面上，威士忌酒杯被震得叮当作响，"解释。"

郭城宇眯起眼，硬币在指间倏地停住。他穿着件松垮的黑丝衬衫，锁骨处还留着池骋去年用酒瓶划出的疤。没急着拿U盘，反而先给池骋倒了杯酒。

"嗓子哑成这样，先润润。"推过来的酒杯上留着指纹，"放心，没下毒。"

池骋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他打开包厢里的显示屏，录像开始播放——六年前那个夜晚，汪硕如何给烂醉的郭城宇灌下最后半瓶龙舌兰，如何自己脱光躺到不省人事的郭城宇身边，甚至拿起郭城宇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你早知道。"池骋盯着郭城宇的反应，对方却只是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

"嗯哼。"郭城宇突然笑了，露出那颗池骋熟悉的虎牙，"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了。那小子演技太烂，床单上连点痕迹都没有。"

空气凝固了。池骋指节捏得发白，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六年，郭城宇一直在陪他演戏。

"为什么不说？"池骋声音发抖，"六年...你他妈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说了你会信吗？"郭城宇"叮"地弹了下硬币，"当时你眼睛红得跟狼似的，我说一个字你砸一套青花瓷。"他忽然凑近，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混着烟味，"池子，你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记忆如潮水涌来。池骋想起那天清晨他冲进公寓看到的情景，想起汪硕颤抖着说"城宇哥喝多了强迫我"，而他抄起古董架上的瓷瓶就砸向郭城宇额头...缝了七针，那道疤现在还被郭城宇用刘海刻意遮着。

"那你后来为什么..."池骋喉咙发紧，"为什么陪我斗这么久？"

郭城宇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泛红。他一把扯开衬衫，心口处露出个狰狞的纹身——池骋的生日数字，上面却横贯着一道刀疤。

"因为看你挺开心的啊。"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抢我项目时眼睛会亮，赛车上赢我半圈能乐一星期。"指尖摩挲着那道疤，"就连捅我这刀的时候...都是这六年里你最鲜活的表情。"

池骋如遭雷击。他想起上月飙车赛后，自己把香槟浇在郭城宇头上时对方纵容的笑；想起商业峰会上他故意用郭城宇过敏的海鲜宴客，那人却面不改色地吃完；想起每次他找茬后，郭城宇眼里那种奇怪的...满足？想起每次都斗蛇时，这人输了后眼底深处的轻松。

"你他妈疯了？"池骋猛地拽住郭城宇衣领，"我往你酒里掺玻璃渣你都能咽下去？！"

"总比你行尸走肉强。"郭城宇任他拽着，突然伸手抹掉池骋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水光，"汪硕走后，你三个月没笑过。"语气轻得像是叹息，"后来恨上我，至少活得像个人了。"也许恨比爱长久，郭城宇对池骋从来有着超乎寻常的纵容。

说完，郭城宇留下池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