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突然,林晚星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往宿舍跑,雨丝打湿了刘海,贴在额头上有点痒。正狼狈时,一把黑色的伞忽然罩在头顶,她回头就撞进江逾白的眼睛里。他手里还拎着两个保温杯,见她看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实验室刚煮的姜茶,顺路给你带了一杯。”
保温杯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辣中带甜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林晚星捧着杯子站在伞下,发现伞面明显往她这边倾斜,江逾白的肩膀早就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你伞歪了。”她伸手想把伞推过去,却被他按住手腕。“没事,”他声音很轻,“男生淋点雨不碍事。”
回宿舍的路不算长,雨点敲在伞面上沙沙作响,两人的肩膀偶尔会不经意碰到一起。林晚星偷偷数着他袖口露出的手表秒针,忽然听见他说:“下周系里有个星空观测活动,凌晨四点在操场集合,你要不要去?”
她愣了愣,想起天文馆里流转的星辰,点头时的声音比雨点还轻:“好啊。”
观测那天格外冷,林晚星裹着厚外套,手里还攥着江逾白提前给的暖手宝。天文望远镜对准猎户座时,他站在她身后教她调焦距,呼吸落在她耳后,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冽。“看到那颗最亮的星了吗?”他指尖指着镜片里的光点,“那是参宿四,冬天会特别亮。”
林晚星盯着镜片里的星辰,忽然问:“你说,星星会知道地球上有人在看它吗?”
江逾白沉默了几秒,从背包里拿出个小本子递给她。是她上次落在图书馆的草稿本,里面除了公式推导,还有几页画满了零碎的星图,角落处藏着个小小的“江”字。他指尖点在那个字上,声音裹在寒风里,却格外清晰:“就像我知道,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寒假来得猝不及防,分别那天在高铁站,林晚星看着江逾白把她的行李箱放上行李架,忽然有点舍不得。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是枚银色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个小小的行星模型,底座刻着一行小字——“星轨会相交,我们也是”。
火车开动时,她趴在车窗上看他站在月台上,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点。手机震了震,是江逾白发来的消息:“每天晚上七点,记得看猎户座,我也会看。”
整个寒假,他们真的像约好的那样,每天晚上准时给对方发一张夜空的照片。有时是她这边飘着雪的星空,有时是他那边挂着月牙的暮色。除夕夜,林晚星窝在沙发里抢红包,手机忽然弹出视频请求,江逾白那边背景音吵吵嚷嚷,他大概是躲到了阳台,身后是绚烂的烟花。“新年快乐,”他对着屏幕笑,耳朵冻得有点红,“我妈让我问你,下学期要不要来家里吃饺子?”
林晚星的脸“腾”地红了,对着屏幕里的烟花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鞭炮声:“好啊,我会包白菜馅的。”
开春后,学校里的玉兰花全开了。江逾白带林晚星去了物理系的实验室,指着一台巨大的仪器说:“这是光谱仪,能测星星的光。”他调了几个按钮,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彩色的光谱带,“你看,每颗星星的光谱都不一样,就像……”
“就像每个人的指纹?”林晚星接话。
他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光谱还亮:“就像我看你的时候,心里的光。”
那天傍晚,他们坐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玉兰花落在江逾白的肩膀上。林晚星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总觉得他像颗沉默的星,远远挂在天上,清冷又遥远。可相处越久越发现,他的温柔藏在每一个被记住的细节里,藏在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里,像光谱仪里的光,看似复杂,却全是独属于她的频率。
期末考前的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林晚星对着高数题愁眉苦脸,江逾白忽然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最后一页不是公式,而是用铅笔画的小像,画里的女孩正咬着笔盖发呆,旁边写着一行字:“2023年9月15日,图书馆三楼,第一次看清你的样子。”
日期恰好是他们在图书馆正式说话的前一周。林晚星的指尖划过那行字,忽然抬头撞进他的眼睛。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睫毛上,他像怕被发现似的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把她的样子,悄悄藏进了笔记本里。
毕业典礼那天,林晚星穿着学士服站在礼堂前,江逾白忽然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个丝绒盒子。不是钻戒,而是枚星轨项链,吊坠是用他们俩星座的星图拼成的圆环。“我查过星图,”他仰头看她,声音有点抖,“我们的星座每年会有三次交汇,就像我们总会走到一起。”
周围响起起哄的笑声,林晚星却忽然想起那个天文馆的午后,他把北斗七星胸针别在她包上时,指尖擦过手背的电流。原来所有的心动都有迹可循,从初见时的悄悄打量,到后来的并肩同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喜欢,早就在时光里织成了星轨,指引着他们走向彼此。
她伸出手,看着项链扣在颈间,忽然踮起脚尖抱住他。“江逾白,”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那天在实验室,我想说的是,我的光谱里,早就有你的光了。”
风穿过礼堂前的玉兰树,带着四年的时光吹过。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当你把我藏进细节里的时候,我也在心里,为你留了一片完整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