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没涨魂力，” 她指尖轻轻梳理着我散乱的金色长发，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很轻柔，“十四岁就 36 级，还带着杀神领域 —— 我们几个最大的戴沐白，也才 37 级吧？”
小舞在梦里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没醒。宁荣荣的呼吸依旧均匀，浅蓝色的发丝被月光染成了银白色。
朱竹清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你这算哪门子的‘停滞’？分明是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
我低下头，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指尖。杀戮之都的两年，魂力确实像凝固的冰，每次运转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可朱竹清说得对 —— 那些日子里，黑暗天使的武魂在杀气里反复淬炼，杀神领域在生死间磨得愈发锋利，这些看不见的成长，或许比单纯的魂力数字更重要。
“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她收回手，指尖不经意间蹭过我的耳垂，“先天 20 级魂力，整个大陆都找不出几个，遇见你之前我甚至以为十级就是先天满魂力。你母亲…… 或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夸你。”
“不是的。” 我轻声反驳，声音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她从来不需要夸我，她只需要我‘做到’。” 做到最强，做到无可替代，做到能接住她递来的任何担子。
朱竹清没再争辩，只是侧过身，与我并排躺着，目光望着屋顶：“我家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忽然说，语气淡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父亲总说，谁的实力最强，谁就能继承家族。姐姐她们每天都在抢资源，抢机会，抢父亲哪怕一秒钟的关注。”
我屏住呼吸，听她继续说。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比她们都强，父亲就会多看我一眼。”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后来发现，他要的从来不是‘我’，是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继承人’。”
猫瞳在月光下亮了亮，她转头看我，眼神忽然变得很亮：“但你不一样。”
“你每次提起你母亲，眼睛里都在发光。” 朱竹清的声音很笃定，“不是怕，也不是怨，是…… 敬仰。”
像迷路的人望着北极星，像夜行的船望着灯塔。
我猛地攥紧了被子，指节泛白。敬仰吗？那个打我耳光时眼神冰冷的女人，那个总把 “任务” 挂在嘴边的女人，那个连我生日都记不清的女人…… 我竟然会敬仰她？
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在尖叫 —— 是的。
我敬仰她站在教皇殿的高台上，玄紫色的长袍被风吹起时，那份睥睨天下的冷傲；敬仰她面对千道流的威压，依旧敢坚持自己道路的决绝；甚至敬仰她提起玉小刚时，那恨意里藏着的、从未熄灭的炽热。
那样鲜活的、强大的、哪怕带着伤痕也依旧往前冲的灵魂，怎么能不敬仰？
“想得到认可，不是坏事。” 朱竹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但别用她的标准逼死自己。”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看小舞，整天吵吵闹闹，魂力涨得比不上你的速度，可她活得最开心。荣荣以前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现在不也跟着我们啃硬面包？”
“我们都在按自己的节奏走，你也可以的。”
月光悄悄移过床脚，照在朱竹清平静的侧脸上。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并排躺着的姿势，像在无声地陪着我。
忽然想起离开武魂殿那天，母亲站在王座前，紫眸里的情绪复杂得像团乱麻。
“两年后回来，必须 45 级。”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或许…… 或许那句话里，除了命令，真的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期待我带着打磨好的锋芒回去，期待我能真正跟上她的脚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了下去。又在异想天开了，千仞雪。
可心底那点被朱竹清点燃的暖意，却像初春的嫩芽，悄悄拱破了坚硬的冻土。
我轻轻往朱竹清身边挪了挪，金色的长发不经意间与她墨色的发丝缠在一起。
“谢谢你，竹清。”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
我闭上眼睛，听着身边三个女孩的呼吸声。
至少，有人看穿了我坚硬的壳，递给了我一颗温热的糖。
至于母亲的认可…… 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急。
先按自己的节奏，慢慢走。
走到四十五级，走到能坦然站在她面前的那天。
再亲口问一句 ——
母亲，我这样，算不算…… 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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